第(3/3)頁 這個人挺有頭腦的,他的軍令狀立的很狡猾,這個‘三年之后達到天涯島的生活水平’很有趣,他說的是達到哪一年天涯島的生活水平? 現(xiàn)在天涯島的生活水平?三年之后的天涯島生活水平又或者是以前的呢? 他想要跟上天涯島的發(fā)展那是絕不可能了。 但如果他們隊里可以賣土給磚窯廠,那靠這筆錢將相公島的生活水平提升到現(xiàn)在天涯島的生活水平不難。 賣資源永遠是快速發(fā)財?shù)慕輳剑? 相公島上土山很大,每年賣土給磚窯廠,那三年后隊里家家戶戶吃得起粗糧偶爾來一頓細糧沒問題,隊里有兩臺電視機或者普及收音機也沒有問題。 他們踏上相公島的碼頭,碼頭下一些曬太陽的青年和漢子便站起來跟他們打招呼。 天涯島名氣大、條件好,外隊人愿意跟他們扯上點關(guān)系。 王憶看到不少青年、壯漢閑置在碼頭外的土丘下曬太陽感到不可思議,問道:“他們怎么不去上工——我不是說集體上工,我的意思是可以去打工呀。” 聽到這話有人笑了起來:“去哪里打工?” 王憶問道:“外隊有些大戶家里養(yǎng)了大船,或者你們隊里也有大船吧?那些大船總得需要人手吧?” 一個青年輕蔑的搖搖頭:“他們給的工錢不合適,一個月給他們累死累活,結(jié)果就給四十塊五十塊?誰愿意給他們干啊?還不如忙活點自己的營生。” 盛大貴奇怪的說道:“一個月四十塊五十塊都不滿足嗎?現(xiàn)在城里的工人一個月也就這錢。” 他又看向王向紅:“你們隊里強勞力一個月才多少工分?還沒有四十塊吧?” 用不著項家人解釋,王向紅明白里面的彎彎繞繞,便講解道: “不一樣,咱們隊里頭工分是低,可上下工都有固定時間安排,社員能好好休息。” “而且咱們社員買糧食買一些生活物資都可以通過咱們生產(chǎn)隊統(tǒng)一來買,花錢少。” “他們隊里大包干了,要給人家干活,那人家會拼命的使喚他們,累的很、吃的多,甚至得吃肉,干活太累必須吃肉,否則干不動!” “這樣你合計一下,四五十塊的工錢看上去不少,其實還是不合算。” 有人笑道:“王隊長看問題看的清楚,對,就是這么回事。” “再說了,這四五十塊是干滿三十天的工錢,平日里哪能干的滿啊?碰到漁汛期連軸轉(zhuǎn),把人當(dāng)牲口使喚。沒什么活的時候就給人放假,讓人沒錢拿……” 說到這里他忍不住憤憤不平的說:“這就是資本家嘛!” 聽著他們的抱怨。 王憶心里一動。 相公島的壯勞力不少,他們能不能去磚窯廠干活呢? 磚窯廠工作可累可苦了,一般人還真干不了這活! 不過這事不著急,等著跟王向紅商量一下,他估摸著漁民們能受得了風(fēng)吹日曬的苦,未必能受得了窯洞里烈火炙烤的苦。 此時相公島的人還在抱怨: “就是,我們隊里的船都分了,有能耐的分好船,像我們這樣的都是分了破舢板,平日里在附近撈點死魚爛蝦倒是餓不死,想賺錢是別想了。” “賺什么錢?有能耐有本事有關(guān)系的才能賺錢,咱們就老老實實曬個太陽吹個牛逼得了。” “滿銀挺有想法的,咱們應(yīng)該跟著滿銀干,他愿意來著咱們搞進步!” 王向紅問道:“項滿銀人呢?現(xiàn)在在哪里?” 眾人紛紛說道:“滿銀出去了,出去借船了。” “他今年買了一艘機動船,可是發(fā)動機出了問題,得去市里看看怎么回事,但自己去不成,得去借船拖過去。” “這事挺費勁的,拖船去市里來回的不少油錢……” 王憶聽到這話很奇怪:“船的發(fā)動機有問題,為啥不卸下發(fā)動機還要把船整個拖過去?” 項家一個青年搖頭道:“他這船跟你們天涯島的機動船類似,都是那種機械一體化的好船,但是很舊了,然后這個發(fā)動機就有問題了。” “這船沒有換過發(fā)動機,應(yīng)該也沒有大修過,所以發(fā)動機好些地方跟船體直接銹蝕了,咱拆不下來。” 旁邊的青年笑道:“不是拆不下來,是不敢拆,怕一個拆不好壞了什么大件。再就是這種發(fā)動機有線路跟船體相連,拆下來發(fā)動機很容易就碰壞線路,這也是個麻煩。” 又有人問道:“王隊長、王老師,你們今天過來有啥事嗎?我們宏瑞隊長在家呢,我去叫他?” 王向紅問道:“項宏瑞在家里?他沒出去忙活海上的活?我聽說大包干的時候他包了三艘好船呢……” “他這兩天忙著借酒澆愁呢。”幾個人紛紛發(fā)出哄笑聲。 王憶明白了,低聲對王向紅說道:“估計是因為上頭要擼了他的事?” 王向紅點點頭:“項宏瑞這個人是個官迷和財迷——上頭擼了他是好事,否則他會犯下更大的錯誤。” 然后他問一個漢子道:“老五,你們隊里現(xiàn)在誰說的算?誰是新隊長?我的意思是,你們換隊長了沒有?” 老五說道:“嗨,現(xiàn)在我們隊里是亂套了,誰說的算?我也不知道誰說的算了。” 王向紅又習(xí)慣性的點點頭做回應(yīng),說道:“行,那你們忙著,我們在你們隊里走走、轉(zhuǎn)轉(zhuǎn)。” 老五好奇的問:“王隊長,你們過來有啥事嗎?” 王向紅笑道:“沒事,就是溜達溜達。另外這位是市里來的技術(shù)專家,我們想看看能不能有機會跟你們隊里進行一些合作,是吧,咱們共同發(fā)展……” 他話沒說完,圍在四周的人激動之下全站起來,而之前站著的全圍了上來: “啥?你們隊跟我們隊合作?合作啥?” “我草,是不是領(lǐng)著我們賺錢呀?你們王家現(xiàn)在過好了,然后要拉我們一把?” “王隊長要說當(dāng)干部還得看你這樣的老革命啊,你是真一心為人民著想、心懷全天下受苦受難的窮人……” 大帽子一頂一頂?shù)目哿松蟻怼? 社員們實在太激動了。 他們受窮太久了,一直看不到光明,日子過的苦! 而現(xiàn)在一些村莊生產(chǎn)隊的日子過好了、經(jīng)濟發(fā)展起來了,這樣顯得他們?nèi)兆痈唷? 特別是婚姻問題難以解決,以往改革開放之前大家伙都窮,他們當(dāng)中的青年還能靠著好品德、好相貌娶上媳婦。 隨著人家村莊的漁民日子過好了,媳婦都往人家地頭上跑,他們窮村莊窮地方?jīng)]有人家愿意嫁過姑娘來。 這點天涯島的后生深有體會。 之前三四年了,王家沒進一個新媳婦,今年日子過好了,已經(jīng)定了好幾家,還有十來家的小伙子也跟對象處上了。 王向紅能夠預(yù)見到,明年肯定是生產(chǎn)隊大肆進媳婦的好年頭! 有一點項家人說對了,他這樣的老干部真的是心懷天下窮人,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 隨著天涯島日子過好了,王向紅想拉扯一把同志們,但這事還沒有譜兒,所以他就擺手說: “嗨,同志們你們先別急,這事慢慢談,你們相信我就行了,我要是能有辦法幫你們一把,我肯定會幫忙!” 項家人紛紛點頭。 這點他們相信。 王向紅有這個好名聲。 但到底怎么幫忙,王向紅不張口,他們明白這得跟領(lǐng)導(dǎo)談,于是有的去找項宏瑞、有的則搖櫓出去找項滿銀。 王憶、王向紅等人在相公島上轉(zhuǎn)著看,主要看這里的土山。 相公島因為遠離縣城、經(jīng)濟閉塞,整個生產(chǎn)隊仍然保存著的原生態(tài)、傳統(tǒng)的生活方式。 從環(huán)境上來說挺好的,沒有工業(yè)、沒有污染、沒有塵土,只有燦爛的陽光、清涼的海風(fēng),些許海鷗、海燕貼著海面飛過,時不時回到土山上的巢穴里,頗有幾分悠然自得之風(fēng)。 島內(nèi)好些地方保留著建國初期的風(fēng)采,像是墻壁上刷的口號吧,斑駁的白灰和白漆經(jīng)過風(fēng)吹日曬脫落的厲害,但還能看出上面的字跡: 抗x援x,保家衛(wèi)國。 堅定的走合作化道路,互助組共同撐起初級社。 鼓足干勁、力爭上游,多快好省的建設(shè)社會主義。 王憶行走在簡陋頹敗的老村里,入目看著這些標語口號和一些老物件,感覺這地方的時間仿佛凝固了,一直凝固在建國后的那個年代。 這是他來到82年后,第一次碰到比天涯島還要困難的村莊集體! 第(3/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