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當年的我是現在這般年紀，我也許依舊會感覺不甘和憤懣，但在冷靜下來后我終究會坦然接受，因為這么多年過去了，我早就已經看清想透，在這個世界上，從來就沒有什么公平可言。哪怕你做得再好，付出再多，在權勢和地位面前連屁都不是。什么身在黑暗，心向光明，狗屁，狗屁！”老約翰看著面前篝火里跳躍的火焰，眼睛里反射著熊熊燃燒的火光，語氣森然的低吼道：“還有那個什么狗屁帝國議會，里面都是什么人？都是一幫什么都不懂的帝國蛀蟲！你如果去過帝都圣城，就能看到那些帝國世襲貴族的丑陋做派，他們這些蛀蟲從一出生就注定衣食無憂，安享高官厚祿，整天除了荒淫無度、尋歡作樂外就是巧取豪奪、欺壓百姓。我在右衛那么多年，出生入死保護的就是那些蛀蟲，可最后呢？卻落得過那般下場！”

    “所以你就選擇了背叛右衛，加入其他勢力？”瑞試探著問道。

    “背叛？也許是吧，了我也算不上加入了什么勢力，”老約翰搖了搖頭說道，既然已經說開了，他也索性不遮不掩，把這些年憋在心里的話一口氣都吐出來......

    “就在那一晚，我遇到了現任監察院副院長、一處處長的夜鶯格羅夫，而當時，格羅夫還沒有如今的地位，只是一名炙手可熱的帝國新星......他找到了心灰意冷的我，讓我成為一處的影衛，也就是被外人稱之為“影子”的存在......并許諾讓我回復實力，甚至更勝往昔......”

    “在成為‘影子’之后，我便開始根據格羅夫的傳授修習起了月靈教的法門，也算是皈依了月神塞勒涅。在回到北方荒原凈化了嚎叫山谷內戰死弟兄們的怨氣之后，我通過吸取怨氣內魂魄之力，實力突飛猛進，卻也開始被殘留的怨念所困擾，險些喪失心智成為擇人而噬的行尸走肉......”

    “這時候格羅夫又來找到我，說是來幫我解除怨念的困擾，我這時候才知道中計了，可此時我已是騎虎難下，如果沒有格羅夫的幫助，想要擺脫怨念除非自散功力這一條路，可在經歷了功力盡失的痛苦之后，要我主動放棄重新擁的強大實力是絕對做不到的！格羅夫也正是吃準了這一點，被逼無奈之下我只能定時服用格羅夫所提供的一種藥物來壓制怨念，名叫月神的嘆息......”

    石坳內兩人相向而坐，老約翰斷斷續續的跟瑞將這段經歷和盤托出，“這種藥物雖然能壓制怨念，卻也壓制了我修為的提升，雖然我利用怨靈之力將肉體實力也提升到了魄護法級別，但靈力修為上始終只能停留在魄巫師境界。”

    “所以您就是因為這月神的嘆息而不得不聽命于格羅夫？”

    “并不僅僅是這個原因......更重要的格羅夫能幫我完成心愿！格羅夫曾與我有過承諾，得到有一天他能夠執掌大權，便將那些依托于議會制度享受榮華富貴的貴族蛀蟲趕盡殺絕，覆滅這腐朽的帝國還有那無能的……才是我最大的心愿！”老約翰厲聲說道，不過在中間涉及到關鍵人物時還是下意識的跳了過去，千年以降圣索托大陸對圣皇的敬意深入人心，哪怕心中再多恨意，也終究沒有宣之于口。

    “這就是你隱藏實力在右衛潛伏多年，以及協助法蘭克人進攻峭壁鎮的目的所在嗎？”

    “不錯！蝙蝠衛始終是帝國中央最強大的力量之一，尤其是蝙蝠右衛，一直是帝國議會和圣皇最忠心的走狗！雖然名義上已解散多年，但實力依舊不容小覷，尤其是老哈瑞斯那老家伙，在帝國貴族圈中根深蒂固，威望極高。這次的目標就是將他和右衛在峭壁鎮的殘余力量連根拔起！”老約翰坦然承認。

    “你的想法太幼稚了，除掉右衛又能如何？帝都的貴族們該怎么玩照樣怎么玩，你指望著有一天格羅夫能帶著法蘭克人舉著漩渦旗打進帝都殺光貴族議員好給你出了那口惡氣？別忘了法蘭克國王神之守護者杰夫.伊利亞德本身就是帝國議會六大長老之一，恐怕到時候不過是一窩蛀蟲替代了另外一窩蛀蟲而已，”老約翰的言語中充斥著極端的憤懣和不理智，讓參與了峭壁鎮一戰的瑞忍不住大聲反駁道：“更何況峭壁鎮上除了右衛中人還有許多無辜百姓老幼婦孺，你們為了一己之私不分青紅皂白濫殺無辜，這種殘暴行為比之帝都貴族恐怕還有不如！”

    被瑞這么一反唇相譏，老約翰頓時雙眼充滿怒意的直視向瑞，而瑞也毫不示弱的和他對視，短暫的沉默之后，老約翰眼中的怒意慢慢消退，他略有些軟弱的說道：“你的孩子懂得倒是挺多，看來這些年約瑟夫的歷史政治課上得不錯啊。但你說的雖然不無道理，可正所謂不破不立，要想去除沉垢，有些損傷總是難以避免的……”

    “如果新的制度是以這種毫無人性的殘暴為基礎，那這種制度不要也罷，”瑞飛快而堅定的打斷了老約翰的話語，意有所指的說道：“受您的教誨這么多年，您的為人和想法我大概還是能猜到一二的，您難道真的會有這么幼稚的想法嗎？剛才所說的恐怕連你自己都不相信吧？”

    老約翰有些意外的看了眼瑞后沉吟不語，看來是默認了瑞的說法。

    “我理解您對這腐朽帝國和骯臟貴族們的恨意，可幫助一幫殘暴的貴族對抗另一幫腐朽的貴族，然后產生新的蛀蟲繼續作威作福，這種做法的意義又何在呢？只會陷入貴族間不擇手段爭奪權力的死循環。”

    “我才管不了那么多，除掉一批是一批，將來的事自有將來人去收拾，”老約翰擺擺手示意瑞別說了，這個問題顯然他也有想過，只是不愿意多提而已。

    看起來老約翰的思緒混亂而矛盾，可對瑞來說，這里卻恰恰蘊含著改變自己境遇的契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