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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開始去教科書而外的課外書籍中尋求慰藉。他教授的課本直立，完全遮擋另類書籍。她之前的科目出現(xiàn)偏塌。她很想追趕。他受教政治、物理，她又會私下功夫。融不進脫節(jié)的章節(jié)，又向張喻芬請教。張喻芬的母親黃月委婉對她表明，她的課程緊，少打擾她。這樣，她知趣地淡退了她的家門。

    棄了張喻芬。賈杰敏再討教張耀勇。張耀勇不在家時，他又將課本捧去向修制車間的職工李宇林請教。這樣趕了一段時間勉強維持在中等的邊沿。

    午飯，賈杰敏通常去往小油庫。李翠從辦公樓方向走來。猶豫。招呼。李翠“嗯……!”了聲就從身旁走過。可是，就在錯開過之際，忽然又叫住她。李翠：

    “杰敏，聽說你父母離婚了？”

    這一秒鐘，她想到的是總站長舌婦求證的端疑。她結(jié)痂的傷疤又再次被撕開。不屑，眼中少了對同學(xué)母親的恭敬。賈杰敏：

    “離不離婚跟你有啥關(guān)系，你是太平洋的警察么？”

    遭到這樣的還擊，李翠忽然轉(zhuǎn)身調(diào)頭就走。剛邁開腳步，卻又甩飄她的齊耳短發(fā)回頭目露怨光。李翠：

    “你看你這孩子，不知好歹。人家關(guān)心你，你卻當(dāng)成了驢肝肺。”

    賈杰敏：“那多謝你管得過寬的好心。”賈杰敏說完便轉(zhuǎn)身離去。身后，傳來了李翠極其怨怒的聲音：

    “哼!小屁孩，父母都離婚，你還傲氣個啥子？!”

    的確。她沒有傲氣的底子。她眼里擒著淚花。她好像永遠沒有防疫傷害的能力。迎著北風(fēng)卷起的風(fēng)沙，她想，她也被風(fēng)沙瞇過眼睛，她為何還要去瞇別人的眼睛？難道這就是捍衛(wèi)組建家庭特殊的方式么？如果“捍衛(wèi)”要使用抨擊他人從而提高自己的手段，那么，她即便捍衛(wèi)了她想要的東西，她的人性也有所缺失。她討厭她的這種方式。說白了，她討厭總站長舌婦式的議論怪圈。因為她們都有一個共同特質(zhì)——以放大鏡透視他人的生活。

    這天晚飯后，鄧艷芬特意來找賈杰敏。

    鄧艷芬道出，今天校長到了他們低年班級以賈杰敏不學(xué)好，燙頭發(fā)，穿喇叭褲為反面教材抨擊。她讓她對校長說明天生卷發(fā)，別枉擔(dān)了這個虛名。

    艾挺發(fā)必須強大。賈杰敏遲疑說明自己的聲音太柔弱。

    鄧艷芬催促即便柔弱也得去分辨。阻止異類的聲音，否則剩下誤解歪曲。又指出校方大有豎立反面典型的勢頭。

    一根麻擰成的繩子易斷。賈杰敏孤立無援。惡意相向的氣流仿佛強臺風(fēng)，又豈是一只螻蟻能夠挺腰？

    賈杰敏必須忍耐。教室。更加沉悶。她不敢與同學(xué)交往。于是乎他們都是祖國棟梁，唯有她是一棵害草。當(dāng)然，這樣的沉默遠遠還不夠。艾挺發(fā)下課時還是要賈杰敏去辦公室一趟。

    辦公室。賈杰敏站到辦公桌跟前。艾挺發(fā)：

    “賈杰敏，你這頭發(fā)可以不燙么？這在學(xué)校中反響挺大。”

    但見艾挺發(fā)頭發(fā)也是一圈圈卷發(fā)狀。賈杰敏：

    “可以的，艾老師，只要你能生長出直發(fā)，你是我的老師，教我如何便可以做到了。”

    艾挺發(fā)狐疑地打量著賈杰敏。艾挺發(fā)：

    “你是說你也是自然卷發(fā)？”

    賈杰敏：“這還需質(zhì)疑么？”

    艾挺發(fā)不喜歡這樣方式談話。賈杰敏欲將不慎使用了過量的大堿導(dǎo)致頭發(fā)燒枯道出。轉(zhuǎn)念。她不想落為笑談。沉悶。

    艾挺發(fā)：“好了，你下去吧？注意你的穿著樸素。”

    賈杰敏：“艾老師，我是穿著我媽十幾年前的褲子，而且膝蓋頭上還打了補丁，這樣還不夠樸素么？”

    艾挺發(fā)：“顏色太扎眼，還是不要穿來學(xué)校中吧？”

    賈杰敏：“可是，那樣我便沒了換洗褲子。”

    不抬頭。他手背往外煽。

    小油庫。午飯。賈杰剛卻沒有到。

    賈中華抬著手里的菜上桌。他問她：

    “你哥哥又不來么？”

    賈杰敏揣測回答：“可能是留在那邊吧？”

    賈中華眼色有些失望：

    “我還弄了三個菜，早知他不來少做一個。”

    又說：“杰敏，等有一天，你不會也不來了吧？”

    她的心陡然被劃了一下。賈中華的言語似乎更能觸動她的心。她多么希望她的家可以融二為一，沒有他擔(dān)心的間隙。賈杰敏：

    “爸，要是有一天我不來吃飯，而是叫著您一塊到那邊，您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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