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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素描么。”夏彌順手從桌上的一摞雜志底下抽出張白色素描紙，上邊描繪的應(yīng)該是某處的風(fēng)景--細細的雨和在雨幕中模糊的住宅，還有空無一人的長街。

    簡單的線條勾勒出了幾分春寒料峭的朦朧感，即便是不懂素描的人看了，也會不吝夸獎一聲畫的不錯。

    只是夏彌看著，忽然輕咦，再仔細看過兩眼，紙上畫的分明就是這幢老別墅前的街景。

    “還挺有情調(diào)的。”她自語一聲，把畫放回原處，低頭時看到了關(guān)得嚴絲合縫的抽屜。

    猶豫的念頭只是一閃而過，抽屜就被打開了。

    沒什么特別的，只有一盒嶄新的鉛筆和橡皮，再就是一個筆記本。

    夏彌有些意興闌珊，還以為能發(fā)現(xiàn)大齡男生的小秘密。不過想想也是，現(xiàn)在都是上網(wǎng)居多，誰還會將秘密藏在現(xiàn)實里的某處呢，尤其還是離自己這么近的地方。

    但就在她要關(guān)上抽屜的時候，心下驀然一動，心血來潮般伸手抓了下那個筆記本，看起來頗厚的封面就塌了下去。

    筆記本平放著的時候，看起來跟平常一樣，可當(dāng)拿起來才發(fā)現(xiàn)，里面已經(jīng)撕掉了一大半，大概是有強迫癥，撕痕整齊得過分。

    這時候就不得不佩服自己的眼力了，夏彌指尖摩挲過紙頁上留下的淡淡劃痕，那是書寫后的痕跡，只有寥寥兩三句。

    “這該不會是日記本吧？果然，老男人就是悶騷啊。”她眼睛瞇起，愜意彎彎的眉眼含笑，是終于發(fā)現(xiàn)某人隱藏極深秘密后的調(diào)笑和歡愉。

    只是無人分享。

    指肚在整齊的撕痕上蹭了蹭，有種別樣的舒爽，就像捏爆氣泡膜時那樣。

    她在想寫的日記為什么要撕掉，是羞于見人嗎？但這本就是私密的東西，不羞恥還不往上寫嘞。

    那總不能是折紙飛機吧？

    別說，這紙如果折紙飛機的話，肯定能飛得很遠。

    夏彌這么想著，不由一怔，轉(zhuǎn)而想到什么似的，日記本還抓在手里，人就匆匆跑回了剛剛待過的主臥，也就是顧讖的房間。

    她跑得歡快，披散的長發(fā)和裙角撩起飛揚，像開在墻邊的花，周遭腐朽的一切因而生氣勃勃。

    夏彌忍不住笑，像電玩游戲闖關(guān)成功后不僅破了記錄，還發(fā)現(xiàn)了終極彩蛋。而打電動，就算是一個人的時候也快樂。

    她一把推開臥室陽臺的落地窗，夕陽在不遠處的樓宇間墜落，傾瀉下大片橘紅的暖光，她眸子亮晶晶的，盯著蔓藤纏繞的墻邊看，那里零零散散有許多跟日記本同色的紙頁，是擱淺的紙飛機，在無人問津的時候被她發(fā)現(xiàn)。

    斜陽晚照，夏彌不掩悅色的臉龐愈發(fā)清新明艷，細微的少女絨毛在晚風(fēng)中若隱若現(xiàn)，干凈動人得好像會發(fā)光。

    她四下看了看，腳尖一踏就迫不及待地跳了下去。

    那些在落葉中腐敗褪色的紙飛機出現(xiàn)在白皙的手掌里，曾經(jīng)在無論刮風(fēng)還是下雪的天氣里被隨手擲出，如今卻被小心翼翼地拂去沾染的灰塵，像呵護一般對待。

    夏彌半蹲著，無比小心地用指甲挑開這些紙飛機被泥水粘連的折疊處，將其恢復(fù)成原本的書寫紙模樣，認真的表情就像是在拆彈。她小臉繃著，抿緊了唇，偶爾太大力撕破了紙還會懊惱地‘啊’一聲，好像到底該剪藍線還是紅線那樣糾結(jié)。

    即便她很用心了，但可惜的是，這些紙飛機多半已經(jīng)被雨或雪淋濕，更氣人的是上面的字是用鉛筆寫的，這就讓本就看不清的字更為模糊。

    夏彌有些抓狂，有種白忙活了一通還被人耍了的感覺，銀牙咬得咯嘣響。

    不過就像是為了安慰她，讓她發(fā)現(xiàn)了被壓在最底下的紙飛機，雖然沾了土，卻只是潮濕，就好像它也同樣偏執(zhí)，在等待著被人發(fā)現(xiàn)。

    夏彌動作輕柔地將之折開。

    “今天同她一起吃飯、喝酒，很奇怪，感覺就像人一樣活著。”

    可能是寫的時候用力，字跡偏偏清晰。只是一句話，夏彌定定看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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