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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媚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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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不,岳郗僵了僵。

    他全然沒想到眼前會是這樣的景象……

    院子里,幾個府外的人正在搗鼓手中的東西。岳郗勾起了一點久遠的記憶。那似乎是……皮影戲?

    而更遠一些的地方,坐著他的母親岳王妃,和另外兩個纖細少女,二人都是雙眼微紅,只是其中一個手里還抓了把瓜子,右手則攥著帕子,似是正為難丟開哪個好……

    岳郗:……

    他僵硬地扭過了頭。

    丫鬟還推著他的輪椅,此時掉頭再回去,顯然已是來不及了。

    岳郗動了動唇,這才擠出來一聲艱澀的:“母親。”

    從院門到院內有一段距離,岳王妃實則并未聽清他說了什么。但她已在腦中想過數遍今日的場景,……她雖未聽見,心下卻已與兒子的心思相通。

    岳王妃當下站了起來,再也遏制不住心中澎湃:“郗兒。”

    齊春錦轉頭問:“他要來同我們一起看皮影戲么?”

    岳王妃聞言,心下激動,也不知該應是或不是,只連忙沖丫鬟使了個眼色,叫那丫鬟將岳郗推進了門。

    乍見到這么多人,岳郗本能地往后面仰了仰身子。

    他頭上戴著的帷帽也跟著動了動。

    岳郗的視線一阻,這才想起來自己被遮得嚴嚴實實……他便僵直著又好好坐正了。

    岳王妃將他的反應收入眼底,心下不免更覺心酸。

    等一轉頭,卻只見齊春錦好奇地盯著岳郗的方向,面上并無一絲心酸同情之色。

    岳王妃見狀,心底反而松了口氣,沒由來的有些輕松。

    這些年來,府上人對待世子都萬分小心,一日日的,將世子養成瓷器,碰不得,也見不得。

    岳郗心下絲毫不覺得開懷。

    興許如齊春錦這般同齡的小姑娘,將他視作正常人一般對待,才正是他想要的罷。

    此時丫鬟小心翼翼地喚了聲:“世子。”

    岳郗沒有應聲,也沒有動。

    丫鬟悄悄往他膝上放了一只毽子,正是那日齊春錦沒能從樹上拿下來那只。

    岳郗垂下目光,心思一動。

    丫鬟此時推著他繞過了那些皮影藝人,到了岳王妃的面前。

    岳郗也抬起手,遞向了齊春錦的方向,只是他喉中一聲不吭,叫旁人看來卻是有些摸不著頭腦的。

    然而齊春錦卻是不顧這些的。

    她當下驚喜道:“那日的毽子!”

    岳郗沒有出聲。

    便由他身后的丫鬟應了聲道:“是呢姑娘,那日世子命我等將它取了下來,一直留著,等姑娘來呢。”

    岳郗一下攥緊了那只毽子,帷帽之下的面容,越發讓人看不清了。

    齊春錦點點頭,從他手中拽了過來,道了聲:“謝謝。”

    然后轉手就給了岳王妃。

    岳郗:?

    “毽子是王妃買的。”齊春錦道:“云安踢飛的。”

    云安郡主面頰紅了紅,也對岳郗道了一聲:“多謝。”

    齊春錦隨即問他:“你要一塊兒么?”

    一塊兒?

    一塊兒做什么?

    踢毽子?

    岳郗并非不能行走,只是他體弱少于行走,以致下肢羸弱,這才常做輪椅。

    想到要踢毽子,岳郗心下的感覺有些怪異,連帶腿都跟著又麻又癢了,但又有些從未升起過的蠢蠢欲動。

    齊春錦這時卻是伸手,從丫鬟手里的托盤上,取過了一張單子,遞給了岳郗,道:“你也點一出么?”

    岳郗怔了怔,這才明白過來,她說的是坐著一塊兒看皮影戲。

    他上次看這東西,還是幾歲時了。

    岳郗恍惚一瞬,點了下頭。

    岳王妃一直在旁邊注視著他的動作,見他這般,險些落淚。

    “還不快些布置出來!都愣著作什么?”

    丫鬟下人們連忙重新擺開了桌子。

    岳郗頭戴帷帽,原本還不大適應,但這會兒見旁人都未問起他的打扮,他一顆心也就慢慢趨于平靜了。

    岳郗攥緊了手里的單子,低頭去看。

    他整日窩在屋中,也并非全是枯坐,時不時也要取書來看的,他那院子里,幾個廂房都堆滿了書。因而他雖然自打病了過后,就沒再請過老師,要識文斷字卻是難不住他的。

    只是……

    岳郗瞧著上面密密麻麻的《金釵記》、《西廂記》、《鴛鴦記》……卻是實在分辨不出講的什么故事。

    齊春錦見他不動,便道:“方才我們看過那出金釵記了。”

    岳郗沒出聲。

    但齊春錦已經同他說過好多句話,岳郗猶猶豫豫地發出了一點聲音:“……嗯。”

    齊春錦喃喃道:“那個取經記我還沒看過,像是很有意思的。還有那個寶珠記……是吧?云安?你也想看是不是?”

    岳郗眉眼一動,指了指取經二字,少于開口的嗓子里,發出了嘶啞的聲音:“……那便,它。”

    一旁的丫鬟連忙點了頭。

    一個年邁的婆子卻是有些急,連忙去看岳王妃,又壓低了聲音在岳王妃耳邊道:“世子怎么不顧自己的喜好……”

    岳王妃擺了擺手,示意她不要多說。

    懂得照顧旁人的喜好,那不正是他向外邁出的第一步么?

    沒一會兒工夫,皮影藝人便又演起來了。

    這回卻不是個苦情故事了,而是個精彩的上天入地的故事,里頭有大妖怪小妖怪,妖怪們一會兒爭山頭,一會兒爭江湖河流……實在花樣百出。

    齊春錦看得津津有味。

    岳郗也到底還是個少年,骨子里還未完全長成,這些年又過夠了封閉的生活。

    乍然見到這樣一出戲,竟是比那些枯燥的書本生動多了,饒是他心有抵觸,卻也還是不知不覺地看入了迷。

    岳王歸來,見到的便是這樣一幕,他不忍進門,打攪了他們,便站在門外,跟做賊似的,就這么站著一盯,就是足足一個多時辰。

    皮影藝人們收住了動作,卻是一出戲又演完了。

    齊春錦忍不住拍掌道:“好!演得極好!下回還要看這個……”

    岳王妃心下狂喜,自然是笑得合不攏嘴,滿嘴答應:“好好好!下回你瞧什么都好……”

    齊春錦掏出了小荷包,還想要打賞人家,只是繩子一抽,露出了金燦燦的金錁子。

    齊春錦愣了下,這才想起來,自己的荷包早沒了。

    這是攝政王送來的,里頭裝著的都是金子哪。

    岳王妃見狀也怔了怔,笑道:“原來齊三姑娘還是個富有的小姑娘。”

    齊春錦搖了搖頭道:“是旁人送的。”

    岳王妃驚詫道:“誰送的?”

    這時聽得有人來報:“齊王殿下到府門外。”

    眾人抬頭一看,才發現岳王就站在院門外。

    岳王忙沖眾人笑了笑,轉頭道:“還不去請殿下進門!”

    齊春錦心道,便是這人送的。

    岳王吩咐完下人,這才大步跨進了院中,他疾步走向了世子的方向,雙手微微張開,一副像是要將世子擁在懷中的模樣。

    只是等走近了,他又只是搓了搓手,道:“郗兒。”

    岳郗低低喚了聲:“……父親。”

    只一聲,低得很,幾若未聞。但也足夠叫岳王高興得手舞足蹈了。

    岳王當下拍板道:“在府中擺宴,咱們今個兒便宴請齊王殿下,云安郡主,還有齊三姑娘一并用飯。”

    岳郗面露一絲茫然,好像突然之間,他的生活便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他的周圍便多了許許多多的人……

    岳王妃氣得踹了岳王一腳:“說的什么胡話?哪有你說宴請便宴請的道理,也要看人家有沒有空暇才是!”

    岳王訕訕道:“正是,正是。”

    岳王妃猶豫一下,想問岳郗愿不愿意,但又怕問了,反倒得來個不好的答案。便只好先看向了齊春錦,她知曉這小姑娘是極為好哄的,又心善得緊。

    “三姑娘可急著回府么?”岳王妃問。

    齊春錦茫然道:“為何要宴請我們?”

    岳王張張嘴,正待說自是慶祝世子出了院子。

    岳王妃抬腿又是一腳踹了上去,笑道:“日日請你們來陪著解悶,早該請你們一塊兒吃一頓家宴了。只是總尋不著合適的時候……”

    這話說得牽強,但齊春錦卻不作懷疑。

    她向來只對那些厭憎的人小心翼翼,對待親近喜歡的人,卻是極好哄的。

    齊春錦扭頭問云安郡主:“云安你呢?”

    “我聽你的。”云安郡主道。她想到一會兒要來的齊王叔,是有些怕的,但想想她已經不仁義過好幾回了,這一回可萬萬不能再留齊三姑娘與齊王叔在一處了。

    眾人一拍即合。

    岳王妃最后才看向了岳郗,裝模作樣地問道:“郗兒以為如何?”

    他們口吻熟稔親近且自然,一切都是那樣的順理成章,仿佛他從未大病過那一場,也并未因此掩面再不見人……

    他似乎就這樣與他們一起,親密地生活了數年。

    岳郗喉頭動了動:“嗯。”

    宋珩到了岳王府外,特意等了一會兒,卻沒等到齊春錦出來。

    這個時辰,不是該要離去了嗎?

    這會兒一個下人小跑著出來,躬身道:“殿下里面請,咱們主子想請殿下今日留住一并用個家宴。”

    宋珩心下一動。

    齊春錦也被留下來了?

    宋珩應了聲:“好。”

    那下人驚了驚。

    這樣便答應了?

    下人不由心道,攝政王待他們岳王府果然是別有不同的,這份恩情實在沉重!此事定得仔細稟報岳王才是!

    下人一路引著宋珩進了門。

    宋珩如愿得見了齊春錦,他一眼便先鎖定了她,只是小姑娘卻不大想見到他,當下就扭過了腦袋。

    “齊王殿下。”岳王夫婦起身行禮。

    云安郡主也忙喚了聲“齊王叔”。

    岳郗皺了下眉,扶著輪椅扶手正要起身,此時宋珩也見著他。

    宋珩驚訝了一瞬,但立時就認出了岳郗的身份。宋珩淡淡道:“不必行禮了,且坐下吧。”

    齊春錦也是這時才想起來,自己忘記行禮了,不由訕訕望了一眼宋珩,宋珩也正在瞧她。

    齊春錦驚了一跳,目光慌亂。

    而宋珩卻始終盯著她,不管同誰說話都是這樣。

    他問:“這是看的什么?”

    也在盯著她。

    他問:“云安來了多久了?”

    也在盯著她。

    他與岳王說話,也要盯著她。

    攝政王在京中積威甚重,便是岳王也要敬重他幾分。其余人更是不敢直視他的臉了。因而一時倒也無人發現。

    唯獨岳郗隔著帷帽,將面前這位瞧著端方君子的齊王殿下,私底下目光灼灼間,透露出的一絲絲侵占欲,都收入了眼中。

    要擺宴的事方才吩咐下去,自然沒有那樣快。

    岳王妃便問:“殿下若是得閑,不如坐下來一塊兒瞧一出皮影戲。”

    宋珩淡淡應了聲。

    旁人拿不準他的心思,但還是恭恭敬敬將那單子遞了上前。

    此時原本寬闊的院子里,卻是又添了一把椅子,還添在了正中。

    他一邊陪著岳王、岳王妃、岳郗,另一邊便是兩個小姑娘,齊春錦挨得近些,云安挨得遠些。眾人都只云安膽小,畏懼齊王已不是一日的事了,倒也沒覺得哪里不妥。

    宋珩落座,將單子捏在掌中,問:“都看過什么了?”

    “金釵、取經、尋寶了。”

    宋珩目光掃過一行又一行,他的手指也跟著輕點在那單子上。

    他手指生得修長有力,指節微微屈起點在一個個名字上,分外奪人眼球。

    齊春錦便不自覺地看了過去。

    宋珩點了個鴛鴦,余光便瞥見齊春錦皺起了眉。

    他手指一滑,又點到了藍衫記,齊春錦眉心便舒展開了。

    他再往下滑,是貴妃醉酒,齊春錦眼底光芒大盛。

    宋珩心下一邊覺得柔軟,一邊又忍不住覺得好笑。

    真真是將想法都寫在臉上了。

    實在可愛得緊。

    宋珩道:“那便這個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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