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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蒙古人近在眼前，百步，五十步，三十步，十步。

    在這個距離，草原住民卷邊的氈帽，灰黑色或者藍(lán)色的皮袍子，長短不一的個子，高矮不同的馬，形形色色的武器，還有他們特有的、黝黑而平坦的圓臉，全都落在仇會洛的眼里。

    他在北疆的時候，時常看到這些熟悉的臉。外人以為，蒙古人是只知道廝殺的野獸，但他很明白，蒙古人也是人，他們會勇敢，會膽怯，會決斷，也會迷茫。

    就像現(xiàn)在，仇會洛從他們的眼睛里看到了各種各樣的情緒，此時此刻，這支輕騎人心各異，便如散沙！

    整場戰(zhàn)斗的結(jié)果，尚未可知，但眼前這隊(duì)蒙古人完了！我仇會洛，要你們死！

    “沖鋒！沖鋒！”仇會洛縱聲大喊。

    在他身后，代表指揮使所在的旗幟在半空中左右搖擺，然后向前揮擊。

    隨著號令，上百槍矛一齊前指，整支騎隊(duì)已經(jīng)極快的速度，又稍稍增加了一點(diǎn)。

    戰(zhàn)馬噴著熱氣，重重喘息，人的體力也在消耗，金屬的鐵甲里熱得像蒸籠。

    這樣的熱量，使得每一名鐵浮圖騎兵都熱血沸騰，在這個瞬間，他們感覺不到自己，他們每個人都融入了滾滾的洪流，以最蠻橫和最兇橫的姿態(tài)，撞入了蒙古人的隊(duì)列。

    鐵馬長槍之下，蒙古輕騎的抵抗立即被粉碎。

    一個蒙古騎兵兩眼圓睜著，揮舞著彎刀，騰空而起。他竭力伸手去劈砍敵人，身體卻不受控制地一直向后，他喊了兩聲，才垂首看自家的胸口，原來胸口已經(jīng)被長矛戳了個透明窟窿。

    他墜落地面，兩眼茫然地看天。

    眼神開始模糊，但耳朵還聽得清，他聽到同伴們落地的聲音，慘號的聲音此起彼伏。

    下個瞬間，他眼前一黑。原來是一個巨大的馬蹄正正地踏在了他的臉上，只咔嚓一聲，便把臉部的骨骼和五官全都壓進(jìn)了腦袋里。

    甲騎突殺，摧枯拉朽。

    第一隊(duì)手持長矛的甲騎直接就把蒙古人給打崩了。

    當(dāng)他們的速度稍稍減緩，第二隊(duì)甲騎穿插過前排的縫隙，把少量還在抵抗的勇士殺死。

    蒙古騎兵們這時候已經(jīng)沒法再向前，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他們在戰(zhàn)場上勒馬兜轉(zhuǎn)，開始往后撤退，也有人下意識地聚集在十夫長、百夫長身邊，有人連連拈弓搭箭，試圖尋找鐵浮圖騎兵的破綻。

    然后第三隊(duì)的騎兵洶涌而來，就像海浪沖刷礁石一樣，轟然撞入蒙古騎兵勉強(qiáng)聚集起的隊(duì)列。

    不，海浪確實(shí)是海浪，但蒙古輕騎不是礁石。當(dāng)他們慌亂，當(dāng)他們失去大范圍穿插周旋的余地，他們就只是沙灘上的細(xì)砂碎石和泥濘罷了。

    三隊(duì)騎兵沖過，屯堡正門之前的道路上布滿了死人和斷臂殘肢。還有受了重傷的戰(zhàn)馬倒伏在地，幾次撐著前腿想站起來，可最終只能發(fā)出咴咴的悲鳴聲。

    而郭寧這時才從屯堡的正門馳行而出。

    數(shù)月前在邊吳淀旁的鴨兒寨，郭寧便是以重甲騎兵對抗輕騎，贏了拖雷一陣。但那只是牛刀小試罷了。

    郭寧不覺得自己有多么擅長用兵。他在北疆的時候，只是個正軍，能做的也只是憑借勇力格殺眼前之?dāng)常娮R難免有些淺薄。所以真到了戰(zhàn)場上，來來去去只有一個套路，就是以力破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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