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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陽快下山的時候，溪流旁的整片灘地變得空曠而寂靜。

    野人們已經(jīng)離開了這片平地，正往遠(yuǎn)處的山間退走了，適才那個追趕李云的亂發(fā)怪人，也走在野人的隊列里，時不時雙手比劃著，和幾個首領(lǐng)模樣的野人說著什么。

    一些傷重垂死之人被拋棄在原地，營地里能聽到他們的呻吟聲，混合在遠(yuǎn)處的海潮聲里，顯得飄蕩而凄涼，像是鬼哭一樣。陪伴這些傷者的，還有起碼上百具尸體。

    這場因為誤會而發(fā)生的戰(zhàn)斗里，兇悍敢死的野女真給李云所部帶來了巨大的壓力。但他們的死傷數(shù)量，遠(yuǎn)比李云所部要多。

    除了灘頭這邊的上百條人命，在密林里突襲李云等人時，他們也死了許多，光王歹兒一個，就先后格殺了不下十人，算上其他人的戰(zhàn)果，至少二三十條人命是有的。

    這樣一來，野女真人退走的時候滿懷敬畏，而李云一行人就只看著。

    大家的肚子里都憋著火，怒氣十足，也都覺得己方這些死者死得可惜，死得毫無意義。

    但這些野人，本來就沒什么腦子，想法簡單的很。他們腦子一熱亂來，難道己方事前還能預(yù)料？既然對方的損失更大，這件事也就只有揭過去了。

    李云凝視著他們沒入林間的身影，沉穩(wěn)地道：“你們看到了么，這些野人，很多人的臉都是凍壞的，有人耳朵和鼻子都凍掉了，所以看起來格外嚇人。還有，他們幾乎每個人的手指都有缺損，看走路的姿態(tài)，很多人的腳趾也缺。”

    他看看王歹兒，問道：“這應(yīng)該是凍傷的結(jié)果？”

    王歹兒點了點頭。

    東北的冬天，自然寒冷徹骨。在場不少人都知道，那種雪比膝蓋深，滋尿都能凍成冰線的生活有多么艱苦。

    但通常來說，生活在遼東的普通人，也至少有辦法起個擋風(fēng)的窩棚、生個火。一整個部族齊心協(xié)力，再怎么艱難，不至于人人身上都是凍傷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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