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她那笑,是什么意思來著?”躲在一旁的養(yǎng)心殿太監(jiān)滿福有點納悶。 他先頭送完了東西,就在一面落地唐卡后藏著,聽見了老姑奶奶和那小宮女的對話,無論如何想不明白,好好的一項恩典,怎么就牽扯上了那個狗不拾的巖松蔭? 還有老姑奶奶那憨蠢的笑,多少帶了點情竇初開的味道…… 滿福想到這兒就一腦門子汗,女孩兒心野起來,可十頭牛都拉不住。況且她又生得美,萬一真和巖太醫(yī)有點兒什么,那豈不是要在萬歲爺眼皮子底下打出溜? 寶華殿的管事太監(jiān)撐著腰子,也跟著瞎琢磨,“您這藥,究竟是不是巖太醫(yī)讓送來的呀?” 他才說完,滿福就賞了他一個白眼,心說這野泥腳桿子瞧不起人還是怎么的?他可是御前太監(jiān),御前太監(jiān)知道么?就是專給皇上辦差的,別人任是個天王老子,也休想指派得動御前四大金剛。 “你呀,早前在干清宮好好的,為什么給刷到寶華殿看香油來了,就是這么個理兒,你這腦子不會想事兒?!睗M福搖了搖腦袋,“行了行了,趕緊辦你的差去吧,別散德行了?!? 滿福說完又探了探頭,見老姑奶奶歡實地擦桌子去了,不敢再逗留,快步趕回了養(yǎng)心殿。 今兒天不好,午后悶雷陣陣,天頂壓得愈發(fā)低了,后頭還蓄著大雨。滿福冒著雨趕回抱廈,回身瞧,養(yǎng)心殿里到處掌了燈,一時真有種錯亂了時間,恍惚到了下鑰時候的感覺。 小太監(jiān)提溜了鞋來,說:“師傅您換換吧,您腳上有雞眼,濕鞋捂得久了,沒的它開口說話。” 宮里的太監(jiān)油子就是這樣,前半句說得好好的,后半句就跑偏,連師傅也敢取笑。 不過這類人滑頭雖滑頭,辦差卻是一等一的精明,在萬歲爺看不見的地方他們暗里也玩笑,年月長了有點沒大沒小。 滿福的屁股挨壁借力,脫了鞋的腳丫子抬起來,在小太監(jiān)肩頭蹬了一腳,“狗崽子,開口也是管你叫親兒。” 鬧完了再不敢逗留,麻溜穿上鞋,一路小跑著進(jìn)了養(yǎng)心殿。 萬歲爺總有處置不完的公務(wù),有看不完的書,上半晌批完了折子,這會兒挪到次間翻全唐書去了。滿福進(jìn)門先打一千兒,眼皮子微微垂著,只看見那精裝的書頁側(cè)邊都上了金粉,翻起一頁來,燈火底下就是一道金芒。 “萬歲爺交代的差事,奴才辦成了,這就來給主子爺回話兒?!? 皇帝眉目舒展,他一向是這樣做派,好好歹歹沒有太大的情緒波動,怎么都有對策,怎么都過得去。人說君心難測,要的就是內(nèi)心恒定,喜怒過眼煙云。 泥金的紙張,翻起來有爽利的脆響,皇帝嗯了聲,“送到就成了,女孩子的手,留了疤不好看?!? 雖然他常年對后宮保持著一種看似關(guān)懷,實則放養(yǎng)的姿態(tài),偶爾也有憐香惜玉的時候。當(dāng)然這種憐惜并不常有,但作為九五至尊,能有這樣的細(xì)致,就足以塑造出溫柔多情的帝王形象了。 滿福說是,“姑娘拿到太真紅玉膏,臉上透出喜興來,奴才瞧姑娘的模樣很是感動?!? 皇帝還是沒往心里去,一手支著下頜,眼睛盯在書頁上,知道她必定感念夏太醫(yī)的好──這沒什么,純屬宮值太醫(yī)的周到。 可滿福下面的話,卻讓他有點意外。 滿福說:“主子爺,姑娘和銀朱說話兒,銀朱問是誰送的,姑娘連琢磨都沒琢磨,就說是巖太醫(yī)送的。您瞧瞧,姑娘這是謝錯了人啦,奴才那會兒要不是沒得主子的令兒,真想當(dāng)面告訴姑娘,這是宮值才有的好藥?!? 皇帝聽完似乎怔愣了片刻,但也只是一瞬,手上又翻了一頁紙,平靜地說算了,“才進(jìn)宮沒見過世面,要她分清哪些藥是宮值開的,實在難為她?!? 滿福憋了口氣,覷著皇帝臉色道:“主子爺,姑娘感激錯了人也就罷了,可她還沖著門上笑?!? 作為御前最細(xì)心的太監(jiān),滿福又一次發(fā)揮了他的作用,他把老姑奶奶那種兩分意外、三分幸福、五分憧憬的模樣很細(xì)致地向皇帝做出了描述,末了道:“主子爺心善,瞧著小時候的交情關(guān)照姑娘,頤行姑娘卻謝錯了人,這不是白費(fèi)了主子的一番好意嗎?!? 今兒滿福的話有點多了,懷恩在一旁聽得懸心,見皇帝依舊沒什么表示,忙給滿福使了個眼色,讓他麻溜退下去。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