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江戶,某地—— 十八疊半大小的茶室里,羅剎和清水榮一相對而坐。 “……以上,即為此次‘仁王侵入’事件相關(guān)始末的報告全文。” 說罷,清水榮一放下手中的卷軸。 羅剎輕輕頷首,然后親手將膝邊的盛滿熱茶的茶碗,推給清水榮一。 “辛苦了,榮一。” 剛做完時長達(dá)20分鐘的長篇報告的清水榮一,這時剛好有些口渴了。 于是,他在低頭稱謝之后,捧起茶碗大口牛飲起來。 這當(dāng)兒,羅剎以自言自語般的口吻,輕聲呢喃道: “113人死亡,2人重傷,2人輕傷,13人失蹤……受傷者寥寥……凡是跟橘青登對陣的人,連受傷的機(jī)會都很渺茫嗎……自我掌管清水一族以來,還從未有過如此慘重的傷亡呢。” 羅剎以一聲冷笑給他的這番嘟囔作結(jié)。 清水榮一聞言,霎時面露惶恐,豆大的冷汗從其額間滲出。 他連忙放下手中的還未喝盡的茶碗,雙手攥握成拳,以拳面抵著榻榻米,俯首彎腰,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顫聲道: “羅剎大人,是屬下無能,請您處罰屬下吧!” 清水榮一早已年過不惑,黝黑的臉龐上布滿滄桑的痕跡。 反觀羅剎,不過二十五、六的年紀(jì),皮膚白皙細(xì)膩。僅從外表來看,完全想象不出他是一位實力頂尖的劍客,只會以為他是哪家豪門大戶的貴公子。 一個面容兇惡的大叔,驚慌失措地向一個小年輕面縛銜璧……此副畫面,說不出的滑稽。 不過,任誰都能感受得到,清水榮一刻下所流露出的那副恭敬態(tài)度,是發(fā)自真心的。 遍布其頰間的張惶、慚愧等情緒,毫無半點作假。 年輕時的清水榮一,僅僅只是江戶街頭上的一個隨處可見的小混混。 沒錢沒地位沒人脈,不出意外的話,他只會在社會底層度過不起眼的、毫無意義的一生,然后死在哪條不起眼的臭巷里。 然而,使其人生發(fā)生翻天覆地的變化的“意外”,竟真降臨在他頭上。 在機(jī)緣巧合之下,他邂逅了法誅黨的首領(lǐng)八岐大蛇,并被他相中。 隨后,在八岐大蛇的授意下,不計其數(shù)的人力、物力資源,源源不斷地一股腦砸向清水榮一。 可以說,法誅黨給了他至關(guān)重要的“天使輪投資”。 清水榮一倒也爭氣,靠著法誅黨的支持,外加自身的敢打敢拼,他迅速地拉起了隊伍,“清水一族”就此成立并飛快壯大。 在成功發(fā)家后,他十分識趣地投桃報李,奉法誅黨為尊,萬事皆由法誅黨來做主。 雖然在名義上,清水一族和法誅黨并無上下之別,可實質(zhì)里,前者儼然已成后者的半個下屬組織。 清水榮一的上一任領(lǐng)導(dǎo),是在法誅黨內(nèi)有著崇高地位的海坊主。 “坊主”在日文里泛指小子、和尚以及禿子。 而“海坊主”直譯過來就是“海和尚”。 相傳,海坊主乃海女房的丈夫,身軀龐大,有著一對藍(lán)光爍爍的妖眼,頭上無毛,像個和尚,“海坊主”之名便由此而來。 它一般在海上天氣很差或是傍晚的時候出現(xiàn),像鼴鼠一樣從海中鉆出,擋住船的去路,其會向漁夫們強(qiáng)行索要所捕得的魚,要是漁夫們不給或是捕魚量太少而達(dá)不到他的要求的話,其會在盛怒之下吐出黏液或掀翻漁船,讓漁夫們船翻人亡。 清水榮一的那位老領(lǐng)導(dǎo)受封“海坊主”的名號……倒也名副其實。 此人雖很有能力,卻偏偏生著一副剛烈的暴躁脾氣。 一言不合就對人破口大罵,甚至大打出手,確實是像極了動不動就掀翻船只,使人溺亡的海坊主。 在海坊主坐鎮(zhèn)關(guān)東的那段日子里,清水榮一深刻地感受到什么叫做“伴君如伴虎”,對其既敬且畏……“畏”遠(yuǎn)多于“敬”。 后來,出于八岐大蛇調(diào)整資源布局的緣故,海坊主被調(diào)離關(guān)東,之后接替其位置的,便是羅剎。 實話講,清水榮一對羅剎的初印象非常不好,隱隱有些瞧不起他。 舉止溫文爾雅,面容清秀,皮膚白皙,長著一張很討眾道人士喜歡的臉蛋…… 清水榮一最討厭講起話來文縐縐的人,以及長得像娘們一樣的男人——而羅剎恰好將這兩樣都占了。 直至后來,在目睹羅剎的杰出才能,并且知曉其過往后,清水榮一才逐漸對其改觀。 被遺棄在街頭的孤兒;被某劍館主撿回去當(dāng)奴隸;偷學(xué)劍法,終于反殺長期欺壓他的劍館主和師兄弟們,逃出禁錮他多年的地獄;毫不懈怠地持續(xù)磨練自己的劍法;因自覺學(xué)識淺薄而發(fā)奮讀書…… 明明有著不堪回首的過往,卻沒有自怨自艾,甚至能毫不在意地將曾為街頭流浪漢、奴隸的這段舊事,當(dāng)作笑談來同他人隨意聊起。 羅剎的出將入相的過人本領(lǐng),以及他那休休有容的豁達(dá)脾性,都令清水榮一深感佩服。 相似的貧賤出身,更是拉近了彼此的距離。 細(xì)細(xì)數(shù)來,從他們初次相見至今,已近3年。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