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书阁_书友最值得收藏的免费小说阅读网

第26章 云深枉斷腸-《千山暮雪》


    第(1/3)頁

    “不吃不吃,滾出去,叫你主子來見我。”京城內一處偏僻的宅院里,千雪數不清是第幾次掀翻侍女送上來的飯菜。被囚禁在這里已經好幾天了,主謀卻遲遲未曾現身,總是覺得有一道目光緊緊粘在自己身上,跟門外那些看守的人不同,詭異得讓人全身發寒,恐懼,似乎沒有來由……

    啞巴侍女恭順地整理地上的碗碟,千雪抬眼掃過房內,并沒有其他人。她在最短的時間內下了決定,趁侍女不注意,一下撲到梳妝臺前面,掏出一把刺繡用的剪刀抵在自己胸口:“我知道你在附近,再不出現的話,我就一死了之,如此……你所有的陰謀都將落敗。”說完,她在侍女驚慌的眼神中舉刀刺向自己的胸口。

    一道勁風劃過,只覺手腕一軟,那剪刀從手中松落。侍女連忙撲過去緊緊把地上的剪刀抓在手里,以防千雪再度拾起。千雪抬眼望向暗器飛來的方向,窗邊人影閃過,片刻之間,那人已經進得房內。

    千雪看清來人,險些站立不穩:“孟飛哥哥……”怎么會是他?居然是他!

    上官孟飛臉上顯出難得的柔情:“千雪,我沒有什么陰謀,只是很想你,很想……”

    千雪忍下胸口那股惡心:“不要說了!你現在放我回去,我可以當作什么都沒發生過。”

    “不可能。那么多年了,我好不容易才等到這個機會。”

    “不要碰我!二叔,我是你的大嫂啊……”千雪后退一步閃開他的手,強裝鎮定冷冷地提醒他。

    她的閃躲讓孟飛心里的挫敗感又濃烈了些,總是這樣……她總是離他那么遙遠。可是此刻,這顆月亮已經被他撈到手中了,有些東西依舊無法改變。不行!必須有所改變……否則他的苦心仍是得不到報償。

    千雪看著他臉上閃爍不定、復雜多變的表情,猜不準對方的心思,自己的心也跳得慌亂而無節奏,她沒真正怕過上官鴻,卻怕眼前的上官孟飛。

    所幸上官孟飛沒有進一步的動作,收回目光,平靜地說:“無論如何,你也沒有必要跟自己身體過不去。你想見我也見到了,以后……按時吃飯吧。”

    他一走,千雪感覺全身的力氣在瞬間抽離她的身體,整個人差點就癱在地上,虧得那侍女眼快手快扶住了她。千雪轉頭看看她,投以感激的一笑。啞女愣住了,第一次見千雪對她有好顏色。

    自從現身之后,上官孟飛也不再躲著,光明正大來看千雪。而且每日必到,一坐就是一兩個時辰。可也就是坐著,并無其他。千雪表面鎮定,心里卻急得不得了,時時防著他的舉動。上官孟飛看她的目光如此專注,擔心漏過每一個動作,每一個表情,仿佛想要一下將過去沒看夠的全數補回,那樣的癡迷讓千雪越發恐懼和心涼……這人瘋了!自己要想離開更是艱難。細想被劫的過程,定是早就計劃好的,也不知晴天是吉是兇?爹娘會如何憂心,而景飛……又知不知道……?

    為了讓自己擺脫完全被動的狀態,她假意溫順,跟孟飛求得宅內活動的自由,伺機觀察四周的情況。只要千雪不說離開,不對著他大呼小叫,孟飛是愿意將自己有的一切雙手奉上的,更何況他對府里的部署很有信心,自然爽快答應。千雪繞了幾圈之后,就完全失望了,府內竟有幾十名家丁,分別把守在各個可能的出口,圍得嚴嚴實實,一個蒼蠅也飛不出去。想當日連西燎皇宮也困她不住,可今非昔比……想起這事,千雪心里不禁又咒了燕烈幾聲。怎么辦?怎么辦?隨著時間的流逝,她只覺自己的心跳越來越急促,到了一個頂點,一切都將停止,屆時什么也來不及挽回,她必須要快!

    這日,午后悶熱,千雪有些犯困,窩在榻上瞇了眼睛。朦朧中,聽見開門的聲音,景飛的清朗的笑聲就這么清晰地傳來:“千雪,別睡了,睜開眼睛看看,是我回來了。”她喜不自勝,正欲起身,景飛已到她面前,伸臂將她攬入懷中,淺淺的笑容里漫上溫柔的寵溺,讓夏日的午后有了清涼舒服的感覺。他輕輕捏了下她一邊的臉頰:“叫你還睡!”說著,他的臉也湊近她,千雪胸口滿溢著叫幸福的熱流,甚至感覺到了他的鼻息……不對,這不是景飛的味道。她猛地推開他,景飛愕然:“千雪,你怎么了?你不想我嗎?”

    她瘋狂地搖著腦袋:“你不是他!你是誰?”

    景飛一愣,旋即大笑起來,笑聲中,那張臉變成了上官孟飛的,猙獰著回道:“我的確不是他,我是我!”

    “啊——”千雪驚叫著起身,尚未定下狂亂的心跳,旁邊的一個人影又將她嚇了一跳,是上官孟飛!他坐在榻旁望著她,目光幽黯而深沉。千雪抑住渾身的戰栗,他要做什么了嗎?那樣的眼光……

    上官孟飛的聲音平靜如常:“你做夢了。”

    “是嗎?我不記得。”千雪悄悄移開自己跟他的距離。上官孟飛覺察到她的動作,一下抓住她的手腕將她定在原地。

    “放開我!”千雪怒目毀瞪他。

    “你在喊他的名字!”這話他說的咬牙切齒。

    “你說景飛么?他是我丈夫,我想他念他是理所當然。”

    “是么?可惜啊……無論多想都沒用了。別說你在我手上,就算你還在在寧安宮,怕是也等不到他回來的。”

    千雪停下掙扎:“你……是不是在濟洲動了什么手腳?”

    孟飛冷笑:“你以為濟洲困得住他么?我的棋……更高一著。”

    “景飛根本就不想做太子了,這個位置你想要盡管拿去。他畢竟是你兄弟啊,你怎么能……?”

    “我不止要他的江山!否則,何苦把你帶到這兒來?”

    “那我是不是該感到榮幸呢?三十六計里有一招叫釜底抽薪,你不過是想抓住景飛的弱點以亂其心罷了。”說得好聽,上官孟飛藏匿多年,怎么會一時就沉不住氣了呢?

    “不是為了你,我定不會冒這么大的風險。”宮里丟了太子妃,怎么說都是大事。孟飛望著近在咫尺的容顏,繼續說道:“如果,你可以依從我,那我可以考慮不殺他。”

    “你怎么可能不殺他?他一日不死,一日就是你的心頭大患。”

    “我答應你的一定會做到。”

    “我還沒說完……且不說你是否會信守諾言,我根本就不可能依從你。若是我跟你下了這個約定,那將是對景飛最大的侮辱。說明我不相信他,更不了解他。他怎么可能要我的犧牲來保他一時的平安?死就死吧,又有什么干系,他若是死了,我后腳馬上跟去,黃泉路上亦是相依相伴。”千雪笑得凄然,她怕什么?上官孟飛計劃周詳,景飛又哪是簡單角色?誰負誰勝還不知道呢。

    這席話說得上官孟飛氣結,臉色也全無平日的安靜,他一把拽過千雪:“為什么?我待你還不夠嗎?從見你的第一眼起……為什么我就只能躲在背后看你?”

    千雪撞在他燙得駭人的胸膛上,陌生的味道強烈刺激著她的鼻端,那股惡心的感覺又上來了,并且再也控制不住。

    “嘔……”她雙手抵著孟飛,偏頭吐了幾口酸水出來,臉色也是白得嚇人。孟飛松開她,急忙撫著她的后背:“怎么了?千雪……是不是吃壞東西了?”看著千雪嘔吐的情狀,他的話沒有繼續問下去,想起之前也見過女人這樣嘔吐……

    “來人啊,快點去請大夫過來。”

    “不……不用了,我沒事。”千雪欲阻止他。

    上官孟飛對她笑道:“沒有什么比你的身體緊要。”

    大夫仔細給她診了脈,卻不說一句,在上官孟飛的示意下跟著出了里屋。千雪也不想管他們說了什么,一陣倦意又涌上眼皮。醒來后,上官孟飛和大夫都已經離開,只有啞女在旁邊候著,千雪長長地吁了口氣。忽又想起景飛,不知他在那邊是否順利?景飛,你可知道我在這里寸步難行,就連為你求神祈福都是奢侈……

    千雪一直在等一個機會,她堅信只要她愿意博取,總有逃出生天的可能。可是,她沒料到,這個機會來得那么突然,也那么殘忍,付出的代價……是窮盡一生也追不回來的。在看過大夫的第三天,掌燈的時候,上官孟飛再度出現了。雙目含怒,腳下也虛浮得有些踉蹌,湊近時千雪更聞到了他身上淡淡的酒味。

    他一見了千雪就發瘋似的上前狠狠按住她的雙肩:“你居然……你居然敢懷他的孩子?枉我將你當圣女一樣供奉著,連碰都不敢多碰一下……”

    千雪為他的話驚呆了,孩子?她真的有了景飛的孩子。可是現下她無暇歡喜,眼前的孟飛仿佛已經失了神志。呆怔間,孟飛已經從袖中掏出一個小瓷瓶,拔開瓶子的活塞,接著一手攫著千雪的下巴,強迫她張口,另一手將瓶內的東西倒入千雪嘴里。千雪瞪大雙眼,死命掙扎,然而,她的力氣哪里抵得過孟飛,終是徒勞。一股冰涼滑進喉嚨,千雪被嗆得不停地咳嗽:“你……你給我喝了什么?”

    孟飛笑得邪魅:“讓你忘記過去的好東西,乖……從今以后,你的生命里只有我!”

    他正說著,千雪已經感到頭部傳來的眩暈,眼前的景物漸漸模糊,仿佛有一股什么東西正在從她腦中流失。她猛地甩甩頭,趁著孟飛狂亂失志,一下拔出藏在靴里的匕首,狠著心腸刺進他的腹部。

    孟飛的笑聲嘎然而止,他望著千雪,一臉的難以置信,卻仍然看出了她的心意,死死抓著她的手不讓她離開。手上的濡熱感提醒千雪時不可失,她盡力掰開孟飛的手指,一面大聲喊道:“快來人啊,二皇子受傷了。”這話一出口,外頭守著的人全都浩浩蕩蕩進了房間,見孟飛受傷倒地,一時亂成一團,扶人的扶人,請大夫的請大夫。就是現在!千雪趁亂閃身出門。

    孟飛緩過氣來,抓住扶他的下人:“快……她走了。”那人環視房內,已經不見千雪的身影,連忙回頭喊道:“姑娘不見了,快追!”

    千雪一路驚惶,摸黑藏到后院的假山后蜷縮著,前門后門仍然有人在守著,屋內的騷動不可能影響到他們,她必須另尋出路。頭上傳來陣陣揪心的疼痛,她抵不過那股眩暈和疲倦,索性將頭狠狠磕在石頭上,希望可以藉此繼續保持清醒。石上反彈的力道將她推向墻邊,她雙手本能地按在地上,可這一按卻是空的,后腦勺不禁又撞上了墻壁。顧不得腕上的扭傷,她迅速轉身撥開草叢,伸手摸去,地上原本和墻相接的地方居然有一個缺口……笑著出了眼淚,就算是死,她也不能死在這里。

    頭上的眩暈越來越重,方才磕撞的疼痛早已消失無蹤,好想好好地睡上一覺。驀地,小腹傳來鉆心的疼痛,千雪停了腳步蹲下身子,心里不斷地重復著:再堅持一下就好……可這是她和景飛的孩子,若繼續奔跑下去,恐怕……就這么一瞬的軟弱讓她再也無法起身,如夜幕一樣深沉的黑暗迅速席卷她殘存的意識。身后傳來急促的腳步聲,還是沒有辦法逃開么?恍惚中,她感覺到了有人靠近,卻不是上官孟飛的人,因為來人身上透著股淡淡的藥香……千雪終于心安,臉上扯出虛弱的微笑:“南宮大哥……救救我的孩子……”瞌下沉沉的眼皮,而后……什么也不記得了……

    ————————————————————

    東海海域五艘大號商船平靜地航行在碧波浩淼的海面上。從吃水甚深的船身可以看出載重頗大,甲板上也就三兩人影,看起來真與一般商船無異。中間的一艘船艙內,棋盤兩旁側坐著景飛和沈冰容,正各執黑白,兩人俱是神色自在,仿若郊游。白天照例站在景飛身邊觀棋,卻不時偷眼看著窗外。

    “白天,你在看什么?”景飛淡淡地問道。

    “回公子,屬下在看海盜船什么時候出現。”

    “我們出來幾日了?”說話間,手中白子落下,對上沈冰容一臉的驚訝,“沈姑娘,你輸了。”

    “今天是第五日。”白天答道,他對棋局的勝負并不關心。

    “冰容甘拜下風。”

    “知道你為何會輸嗎?其實,我的棋藝并不會比你好。”

    “愿聞其詳。”

    “你太冷靜了。”

    “我不懂,冷靜不是克勝之道嗎?”

    “我說的是你太冷靜。”景飛刻意加重“太”字這個音。因太過冷靜而束手縛腳,前瞻后顧、左右觀望的結果就是坐失良機。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棋道,沈冰容是姑娘家,如此下棋更不稀奇。可奇就奇在她大仇當前,居然還能保持這樣的冷靜。俗語說“仇人相見,分外眼紅”,這沈冰容并不是能藏心極深的人,所以她的表現只有一個解釋:出海報仇根本就是謊言。

    “公子是過謙了吧?冰容的確技不如人。”

    這時,甲板上傳來激烈的震動,腳步聲急如驟雨。景飛霍然起身:“來了,備戰!”說完,拿起一邊的佩劍沖出船艙。

    只見天邊疾駛來一支船隊,藉著東風氣勢如虹,很快就靠近了他們。準備的騷動過后,翰日國五艘商船上的士兵已將弓箭和盾牌就緒。景飛抓好距離,在對方放箭的前一刻下令開弓放箭。幾百支火箭朝來船射去,剎時間,海盜船上嘩聲一片。東風吹急了火苗,敵船上的人忙于救火和應敵,方寸大亂,已失了先機。因為船身著火,他們的船速更快,頃刻間,那些人已經放棄弓箭換上兵刃躍上景飛等人的船上來。兵刀交鳴,血濺船艙,無論計劃如何周密照樣無法控制。景飛不想拖延,看了看幾艘海盜船上的旗幟和裝飾,心下已經有底,擒賊先擒王!

    “白天,這里交給你了!”說罷,他拉起旁邊的一捆繩子,將繩子一頭打了結用勁甩上其中一艘較遠的敵船,穩穩套住船上的旗桿。然后將繩子另一頭拋給沈冰容:“姑娘,幫個忙!”沈冰容怔了一下,對景飛拋來的信任難以反應,她只是很本能地牽住了繩子,拳頭握得死死的,手心被繩子勒得有些發疼。景飛對她頷首一笑,回身飛上繩索,藍影疾如流星,眨眼間已消失在繩子另一頭。

    此時,在海盜船的后方又出現了一隊戰船,翰日國的旗幟赫然飄在船頭桿上。白天心中大喜,喊道:“蔣將軍來了。”

    沈冰容想起景飛,將手中的繩索塞給白天:“我去看看你家公子。”她這話剛剛說完,空中忽然飛來一個人影,“嘭”地落在甲板上,接著又是一個人影穩穩落下。那人轉身間已將手中之劍抵在板上欲掙扎起身的人胸口……

    “公子——”白天喚道。

    “快點叫他們投降!不然……我手中的劍可是不長眼的!”景飛揪起方才摔落的華服男子,冷冷地威脅。
    第(1/3)頁

主站蜘蛛池模板: 神木县| 托克托县| 黔江区| 涞水县| 从江县| 加查县| 增城市| 兴安盟| 仙游县| 朔州市| 遂宁市| 辽阳县| 随州市| 如皋市| 离岛区| 昌江| 彭山县| 桂阳县| 杭州市| 林甸县| 阳西县| 综艺| 栾川县| 绥德县| 孟连| 庆安县| 交城县| 兰考县| 郴州市| 昌平区| 长寿区| 青川县| 惠来县| 庆云县| 霍山县| 双柏县| 上虞市| 富阳市| 突泉县| 拜城县| 聂荣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