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河落了嗎-《銀河墜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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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晚梔在心底松了口氣,輕輕點頭:“謝謝。”
“不客氣,您慢走。”
話是習(xí)慣性的禮貌用語。
但當(dāng)侍應(yīng)生看到女孩明顯滯澀有礙的背影后,他還是露出了意外的神色。但很快他就調(diào)整表情,將身體轉(zhuǎn)正回來。
空蕩的電梯梯廂漆成暗金色的表里。
梯門和梯壁在頂燈的照耀下,光可鑒人,宋晚梔能清晰地看到自己映在上面的身影。
她沒想到安喬中學(xué)的校友聚會會是在這樣看起來就消費很高的地方,即便想到了也沒什么可以用做準(zhǔn)備的衣服——于是鏡面里的女孩仍是非常樸素的,一件薄款的白色紗織上衣,半截細(xì)瘦的腰身收進(jìn)水洗藍(lán)九分長褲下,另外半截衣擺則打了個簡單的蝴蝶結(jié),勾在腰間微微偏左的位置,勒起線條美好的腰肢。
再往上些,烏黑柔軟的長發(fā)被輕束起來,垂在身后,露出雪白凹陷的鎖骨和天鵝頸。光滑細(xì)膩的弧線一直延伸過女孩的下頜及至耳廓。只是那雙最干凈漂亮的黑白分明的瞳子,卻被一副黑框眼鏡遮住了。
宋晚梔的整個高中時代都是這樣過來的。
她可以藏在鏡片和三好生的循規(guī)蹈矩后,遠(yuǎn)離一切和學(xué)習(xí)無關(guān)的、會讓她分心的事情,她算不得真的三好生,因為她算不得真的喜歡學(xué)習(xí)。她將自己除了那點少女心事以外的全部心思放在學(xué)習(xí)上只有一個原因:對她來說,學(xué)習(xí)是她能接觸到的,這個世界上最公平的交換。
某個人的名字在心底在深夜在舌尖呢喃過一百遍,也換不來什么,他依然與她陌路無關(guān)。
可同一個公式或知識點寫下一百遍,她就不會再忘了。
只有它們會鋪成她往更高處走的石階。
如果說宋昱杰在她過去的人生里有什么幫助,那最大的就是教給她一個道理:愛從不可信,不能并行者終將被拋棄。
至于江肆……
宋晚梔垂了眸,無意識地望向影子左側(cè)的腳踝。
在她被迫提前懂事、聽話、循規(guī)蹈矩的安靜得蒼白又無趣的人生里,江肆大概是她唯一一點,能被記作青春的秘密了吧。
那樣張揚(yáng)桀驁又恣肆妄為的少年時的少年,是她的觸不可及,于是無法忘記,于是悄然成了她藏在心底不為人知的情不自禁。
轎廂緩?fù)!?
分不清失重感是來自電梯還是某個人的名,宋晚梔只覺得心口輕輕一墜。
“叮咚。”
梯門打開。
門內(nèi)的女孩眼睫輕掀起,剛邁出轎廂一步,她就陡然怔在了梯門間。
電梯正對的墻壁是一整塊拋光處理過的山水紋云石,而一道停在電梯間正中的身影,將墻面劈作兩截。
但任誰也不會覺得礙眼——他頂著張清峻凌厲的側(cè)顏和人言笑,漆黑長睫隨意耷著也能低出幾分慵感,今天是件純黑針織薄衫,松松垮垮,砌出一身修長挺拔的骨架,從頸側(cè)探出一尾的紅荊綻在冷白皮上,就更艷得刺眼又蠱人。
宋晚梔沒想過前一秒還在腦海里的人影下一刻竟然就這么拓到面前了。
受驚過度下她呆立原地,分不清真實和虛幻地望著那人。
直到那人微微揚(yáng)起的眼尾勾著不在意的視線,掠過她,然后停了一兩秒,黑漆漆的眸子又落回來。
四目相對。
“宋,”江肆散漫地停頓,似乎回憶過后,他卻啞聲笑了,“宋梔子?”
“……”
被江肆極具侵略性的黑眸噙住,宋晚梔最后一點沉湎消散干凈。
她還沒來得及對他明顯的捉弄作反應(yīng),那人突然長腿一跨,半步就近了眼前。
江肆過來得太突然。
宋晚梔毫無防備地懵了,她下意識地低頭把眼睛一閉,只聽到耳旁“砰”的一聲,清冽的薄荷混著煙草的氣息將她撲了滿懷。
閉眼的昏暗里宋晚梔反應(yīng)過來什么,她微微側(cè)抬起頭瞄向身邊——
被江肆側(cè)身攔住而沒能關(guān)合的電梯門,不滿地哼哼著退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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