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的清晨，即4月28日，偵察營悄然離開下永里鄉親們所在的那個美麗的山谷，又踏上了向敵后穿插作戰的征程。

    在三天的休整中，教導員余淑媛給全營指戰員講了一堂思想政治課，宣講了朝鮮當前的戰爭形勢，營長李錚給全營指戰員講了一堂軍事課，宣講了志愿軍前面三次戰役里的一些精彩戰例和英雄事跡，偵察營全營戰士都得以洗了一個澡，洗換了軍服，飯吃得很好，覺睡得很足，整體煥發出了一種更加蓬勃向上的精氣神。

    李錚站在山道旁邊，看著偵察營一個個生龍活虎的戰士走過，不由暗自感謝教導員余淑媛的堅持。在生死攸關的戰場上，一支疲憊之軍無論有多強的意志力，都永遠難以抵擋一支生力軍的沖擊。

    此時的偵察營，就是一群嗷嗷直叫的虎群，無論前方有多少兇狠狡猾的獵物，只要他這個虎王一聲長嘯，就會兇猛地撲上去，將獵物撕得粉碎。

    兩個多小時后，李錚站在一個比下永里更高的山嶺上，回頭看看不遠處的那個山谷，忍不住有些牽掛和擔憂。

    昨天晚上，他以哥哥的身份，與李鐵進行了一番長談，提醒他如何配合衛生員治療好傷員，如何與下永里的鄉親們相處好并學會說朝鮮話，如何在養傷期間注意傷員和鄉親們的安全，如何在養好傷后就地開展游擊戰或者去尋找志愿軍大部隊等等。特別是提醒李鐵凡事不要急躁，一定要有一個指揮員的意識，把這批傷員和下永里的朝鮮群眾像帶一支隊伍一樣的帶好。……

    站在一旁的吳連坤看出了李錚的心思，輕輕拍了一下李錚的肩頭，提醒道：“放心吧，別看那小子比你更犟，有時候還有點楞，但卻比你更精明呢！不信咱們走著瞧！”

    此時，志愿軍和朝鮮人民軍的第五次戰役西線戰場已經完成了第一階段的戰斗。

    自4月24日打破膠著之局后，4月26日，西線正面的志愿軍第3兵團，繼續向敵人發起進攻，并于當日占領“聯合國軍”在錦屏山、縣里、加平一線的第二線陣地。

    至4月28日，第3兵團又進占自逸里、富坪里地區。負責右翼進攻的第19兵團先后攻占了國祀峰、白云臺地區，人民軍第1軍團在梧琴里殲滅了韓軍第1師一個營大部分兵力。負責左翼進攻的第9兵團也攻占了榛伐里、祝靈山、清平川和春川地區。

    在西線志愿軍的猛烈攻擊下，到4月28日，“聯合國軍”主力被迫撤至漢城及北漢江、昭陽江以南地區重新組織防御。“聯合國軍”總部急調美軍騎兵第1師到漢城，并于漢城東北西三面組成綿密的火制地帶，妄圖引誘中朝聯軍攻城，給我軍以大量殺傷。

    在東線，朝鮮人民軍第3軍團和第5軍團也向敵人發起了進攻。第5軍團分別在23日和24日殲滅韓國第5師第36團大部和第7師第5團大部。第3軍團也用進攻牽制了韓軍幾個師的兵力。

    中朝聯軍鑒于在漢城以北殲敵機會已失，同時部隊的糧食彈藥已經基本用光，遂于29日停止進攻，結束了第一階段的作戰。

    至此，中朝聯軍向三八線推進了70至80公里左右，共殲敵2.3萬人。

    第十五軍指揮部內，秦基偉軍長正在看著幾份繳獲的“聯合國軍”前線戰斗通訊。

    這時，軍參謀長張蘊鈺快步走了進來，將手里拿著的一份電文遞給秦軍長，滿臉充滿了喜悅：“軍長，好消息啊，小老虎又出洞了！”

    秦基偉飛快看完電文，哈哈大笑道：“好啊，休整了三天，這支小老虎也該出洞去抓點獵物了！”他說完一怔，隨即指著張蘊鈺笑罵道：“好你個張蘊鈺，你小子這是繞著彎子罵我啊，彭總說我是‘秦老虎’，我這身板哪像老虎啊！”他略一沉吟，又繼續說道：“不過你說李錚是頭小老虎，倒是很形象的，那個小龜兒子倒真是一頭猛虎！”

    張蘊鈺笑著接口道：“不但他是一頭猛虎，他的那些手下，哪一個不是猛虎？就是這樣的休整安排，也足以體現出他們超常的智慧啊！之前我還擔心他們只知道一股勁的猛沖猛打呢！”

    秦軍長也笑了：“是啊，他的那個教導員余淑媛，當年不就是我們太行山上的一頭母老虎嗎？那可是一頭足智多謀的母老虎噢，他們兩個人搭檔，肯定能夠攪得美國鬼子和韓國棒子暈頭轉向的！”

    張蘊鈺笑著點點頭，接著說道：“那是肯定的！為了防止他們關閉電臺后無法聯系，我已經在收到他們電文的同時，馬上告知了他們第五次戰役第一階段已經結束的消息，讓他們注意穿插的節奏和距離，避免孤軍深入和彈盡糧絕！”

    秦基偉軍長聽到這話，不由面色變得有些凝重，他慢慢站起身，轉頭看著敞開的窗外遠處茫茫無邊的山巒，既像是在和張蘊鈺說話，又像是在自言自語：“是啊，在朝鮮戰場這樣動輒就是幾個甚至十幾個兵團作戰的背景下，一個營的兵力，真的是有些難為李錚他們啦！不知道他們現在，已經承受了多少的犧牲啊！”

    站在他身后的軍參謀長張蘊鈺聞言也是鼻頭一酸，默然無言。他是軍參謀長，自然知道把偵察營派出去的穿插行動，本身就是一場充滿無數兇險的賭局。偵察營既像是一只出籠的猛虎，又像是一只無線牽引的風箏，有沒有成效，只有靠李錚他們自己用行動才能證明。

    好在，偵察營至今的三次突襲行動，都已經充分證明了軍部當初決策的正確。只是，他們報告情況的三次電文，都沒有報告部隊的傷亡情況，所以，張蘊鈺現在也沒法回答秦軍長的擔憂，他只能在心里默默地下定決心，待下次偵察營報告情況的時候，一定要特別關心一下這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