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馬斯洛說過,人的需求是分等級的,越原始、越低級、越接近本能需求優先級越高。 當一個人連維持基本生存的食物和飲水都無法被滿足的時候,很難去考慮像尊嚴、理想、自我價值、歸屬感之類復雜的東西。 而是會為了一塊面包、一杯水丟棄所有的尊嚴道德并愿意為此支付任何代價,哪怕是死亡。 只有當低級的生理需求被滿足后,才有可能去追求更進一步的秩序、公平和安全感。 這也是為什么在進入核武器時代之后,軍事強國之間幾乎沒有爆發過直接沖突。 因為核武器雖然遠遠做不到毀滅人類,但卻可以嚴重破壞現有生產力,導致各種基礎生活物資、電力、水等供應困難乃至在一些地區完全消失。 更要命的是隨著生活質量的直線下降與生存危機,法律與秩序也會隨之崩潰,然后便是不可避免的文明衰退。 不用多,只需要兩三代人的功夫,等那些原本掌握著先進知識、技術、思想的老人全部死光,人口素質就會下降到令人不忍直視的程度,甚至是在人性黑暗與貪婪下退化成獨裁統治、奴隸制。 假如這種情況再持續一段時間,所有人就都會逐漸適應并認為一切都是理所當然,世界原本就是這個樣子的。 當退化到這種程度,再想要重新發展起來恢復往昔的繁榮就會變得極為困難,就如同開啟了地獄難度。 畢竟社會的進步可不是光靠堆科技就能堆上去的,最關鍵的還是思想上的轉變。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歐洲近代崛快速起之前,率先開始文藝復興打破宗教的枷鎖解放思想,隨后才是迅猛的地理大發現時代和殖民時代,以及工業革命的興起。 試想一下,如果一群人每天都吃不飽、平均壽命只有三十歲左右,他們又哪來的力氣去思考未來、開動大腦不斷嘗試改造現有的生產工具提高勞動效率? 估計每天從早到晚想的都是吃什么,以及怎樣搞到吃的。 即便偶爾能吃上幾次飽飯也不會想這些,而是會找個異性宣泄一下被壓抑的繁衍本能,順便讓自己的基因可以延續傳承下去。 事實上真正推動歷史和社會發展的從來都不是底層民眾。 因為在絕大多數時候,他們連肚子都填不飽又怎么可能掌握知識、研究技術、思考更適合當前生產力的制度。 真正推動這一切的是“脫產者”,即那些不需要勞動、已經完全滿足了低級需求開始追尋實現自我價值的極少數群體。 他們不一定是統治階級,但一定是精英階層。 而培養維系一個這樣的精英是需要消耗大量社會資源的。 很不幸,黑暗王子格雷亞眼下所盯上的這個世界已經沒有足夠的剩余資源來大量培養脫產者以推動社會的進步。 所以自從進入地下世界之后,他們的社會形態是在不斷的退步。 再加上地下空間有限,根本不可能存在像地表那樣大面積適合農業、畜牧業生產的廣袤平原,一座大的聚集地能養活幾萬人就已經是相當不得了的成果了。 最后還有通訊和交通封閉這樣的dbuff,連對外擴張、兼并、貿易都成了一種費力不討好的事情。 另外,長達數千年相互之間沒有太多基因交流的情況下,但凡相隔遠一點的聚集地都會出現外貌乃至體型的巨大差異。 有的干脆出現了生殖隔離的情況。 而這又進一步導致了整個種族的分裂。 假如地心沒有冷卻的話,再過個幾萬年乃至十幾萬年,搞不好還真會演化出兩個截然不同的亞種。 當然,這些復雜的問題都不是探險隊成員需要考慮的問題。 在飽餐了一頓之后,他們很快便被帶進金碧輝煌的浴池,整個人浸泡在略燙的熱水中,時不時給自己身上涂一點光滑起泡的沐浴露。 毫無疑問,這棟大廈在地下世界的居民眼中就是不折不扣的天堂。 看著頭頂那絢麗的燈光、感受著水溫帶來的溫暖,一名年輕的女性不由自主感嘆道:“如果這是夢,我寧愿永遠都不要醒來。” “夢? 這可不是什么夢,而是來自神明的恩賜。 我覺得那位王子殿下極有可能就是來拯救我們的偉大神明。 因為除了神,我可想不出有誰能在地表世界建立起這個宛如仙境一樣的地方。 看看這些綠色的植物和花卉,它們就像《神啟》中描繪的一模一樣。” 另外一名稍微年長點的女性瞥了一眼遠處擺放在窗臺上作為裝飾品的盆栽,捧起脖子上掛著的銀色護身符放在嘴邊親吻,眼神中透露出無與倫比的虔誠。 “你居然是教會的信徒?!” 隊伍中最年輕的姑娘麗貝卡露出了驚訝之色。 與所有原始愚昧的地區一樣,這個世界的人類在進入地下世界數千年后為了滿足民眾的精神需求,同時也是統治階級為降低下層反抗意識增加社會穩定性,自然而然衍生出各種各樣的宗教。 畢竟宗教信仰這種東西的起源就是苦難。 只有承受了巨大的痛苦而又看不到任何希望,才會去祈求一個凌駕于凡人之上的神來拯救自己。 如果沒有一個虛假的希望作為支撐,人們根本無法在那種惡劣艱苦的環境中堅持下來。 不過問題是,對于經常能前往地表世界的探險隊來說,由于經常能夠接觸到繁榮時代的東西、親眼目的那些高樓大廈和任何鐵匠都打造不出的精致工具,很少會相信那些神棍們的胡扯。 尤其《神啟》中描繪末日降臨是因為繁榮時代的人驕奢淫逸導致神降下了懲罰,唯有辛勤勞作忍受現在的苦難才有機會在死后升入天堂享受美好生活。 但凡前往地表世界看過那些“祖先”們遺留下來的東西,比如說冰封在桌子上的遺書,再比如說那些還沒有被超低溫凍壞、帶回地底解凍后仍舊可以播放的視頻和音頻記錄,都可以得知造成這一切的元兇是太陽的突然消失。 沒人知道當時究竟發生了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跟神明沒有半點關系,反而更像是當時的人搞了個什么大動作,然后不小心玩脫把自己給弄死了。 要知道作為探險隊的成員,他們可都是學習過那些古老的文字和語言,以便能夠在第一時間確認哪些地方可能藏有高價值的物資,所以并不像早已奴化的底層人那樣對世界的真相一無所知。 脖子上佩戴銀質護身符的女人笑著回答道:“不,我并不信那些家伙宣揚的東西,只是單純相信這個世界上應該有一位神,他終有一天會帶領我們脫離苦海。” “所以你認為那些怪異生物提到的王子就是自己所期待的神?” 麗貝卡從巨大的浴池中站了起來,露出足以讓現代大多數女性感到羨慕且沒有一絲贅肉的完美身材。 當然,在這個食物貧瘠的世界想要長出贅肉也不容易,甚至是只有極少數上層統治階級才有的特權。 尤其是那一身勻稱但又不顯得夸張的肌肉,絕不是靠在健身房搞點鍛煉就能獲得的。 如果非要從她身上找到點缺陷,可能就是因為長期走路而塑造出來的粗壯大腿和小腿,看起來就如同街頭霸王中的春麗。 “不然呢?你要如何解釋這里溫暖的環境,還有餐桌上那些新鮮的水果和蔬菜?” 年長的女人也跟著從浴池中站起來開始擦拭身體,隨后穿上擺放在架子上的衣服,站在鏡子前盯著容光煥發的自己,全身心都變得異常放松。 盡管她不明白黑暗王子為何要如此盛情款待自己,但卻很清楚自己的價值遠不如之前那一頓豐盛的宴席。 而且對方就居住在地表世界,想要多少物資就有多少物資,根本不可能看得上探險隊找到的那些破爛。 既然付出遠遠大于可能存在的收益,那就說明對方想要的并不是“財物”這種低俗的玩意,而是某種凡人所無法理解的東西,比如說信仰。 “也許……是某種繁榮時代遺留下來的技術?別忘了,我們之前回收過一些類似的東西,就連那些學者都不知道它們叫什么,但卻能在沒有泥土的情況下種出糧食。” 同樣穿戴整齊的麗貝卡說出了自己的猜測。 年長的女人笑著搖了搖頭:“得了吧。我承認繁榮時代有許多不可思議的技術,但絕不可能做到這種程度。否則我們的先祖為什么要進入地下,而不是憑借它繼續留在地表生活呢?” 就在兩人說話的功夫,領隊略顯無奈的聲音突然從外面傳了進來。 “親愛的女士,你們已經洗了足足一個半小時,難道還沒有完事嗎?要知道這里的主人還在等著會見我們呢。我可不想惹惱了他被趕出去,然后在外面寒冷環境中過夜。” “該死!別催,我們正在穿衣服呢。” 麗貝卡沒好氣翻了個白眼。 大概三五分鐘左右,隊伍中的女性就紛紛起身擦干身體穿上衣服走了出來。 正所謂飽暖思淫欲。 當在外面等到不耐煩的男人們看到脫掉了厚重保暖衣物的女人,穿著一身清涼衣物露出大片白里透紅皮膚的剎那,幾乎有一個算一個都下意識瞪大了眼睛,下意識做出吞咽口水的動作。 再加上剛剛洗過澡散發著淡淡的香味,要是沒有點生理反應才怪呢。 甚至上一秒還在小聲抱怨女人真麻煩的家伙,下一秒就死死盯著某個年輕姑娘的胸口。 對于男人們態度的轉變,年長的女人立刻露出不屑的表情,年輕的姑娘則被看得渾身不自在,還有的更是羞紅了臉。 但好在這種尷尬的情況并沒有持續多久,一名新非瑞克西亞造物便沖著所有人說道:“跟我來吧,王子殿下已經等候多時了。” 就這樣,一行三四十人一起擠上電梯徑直來到頂層。 當電梯門打開的剎那,整個探險隊的所有成員都立刻看到令自己畢生難忘的景象。 只見在一個個巨大培養皿中,密密麻麻擺放著各種各樣或是浸泡在溶液中、或是呈現出卵或者繭形狀的怪異生物。 有些是他們曾經在地下世界見過的,但更多是聽都沒聽說過的。 甚至還有根本沒有形態,就如同一個個巨大扭曲的黑色陰影怪物。 其中有一個卵明顯已經開始孵化,兩只粉嫩的小手直接撕開堅硬的內壁與外殼,掙扎著從里邊爬了出來。 從外形上來來看,皺皺巴巴的很像是個人類的女嬰。 但實際上只要仔細觀察就會發現,在那嬌嫩的皮膚表面依稀可以看到宛如利片一樣的角質層。 不僅如此,額頭上還能看到尖銳的犄角、背后還有一對沒有張開的小翅膀和一條尾巴。 “咿咿呀呀!!” 小嬰兒剛出生并沒有像普通的孩子那樣發出啼哭,而是顫顫巍巍的往外爬。 等爬到站在培養皿前方那個英俊年輕人的腳下時,她突然舉起胳膊輕輕揮舞兩只小手,似乎在央求后者抱自己。 很顯然,這個小嬰兒就是剛剛完成回爐再造的阿爾托莉雅。 現如今的她已經與過去徹底告別,完全就是一張純潔無瑕的白紙。 “這就是剛剛誕生的生命嗎?還真是脆弱呢。” 格雷亞眼睛里閃爍著好奇的光芒,但卻明顯并不想彎下腰去把這個小家伙抱起來。 畢竟阿爾托莉雅再怎么回爐好歹也是個神性生物,哪怕剛出生也比凡人強大不知道多少倍,即便扔到外面零下兩百多攝氏度的環境下餓上幾百年也依舊能活蹦亂跳。 但女嬰卻并沒有因此而放棄,反倒是張開嘴繼續不停發出咿咿呀呀的叫聲,試圖吸引黑暗王子的注意力。 反復嘗試了幾次之后,格雷亞這才伸手像拎小狗一樣捏著脖子將其提起來,直接施展了一個清潔法術,把小家伙身上沾染的粘液全部清理干凈,然后才頗為無奈的嘆了口氣:“唉——真麻煩,難道只有這樣才能體會到什么是成長嗎?算了,既然父親說這是唯一的方法,那我就先姑且試試吧。”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