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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接起電話，那邊就傳來了媽媽的哭聲：“阿閃，你爸……朵兒，朵兒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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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剛怎么見著秦富貴的名字了？他死了？”

    “聽說是在城里打牌，輸?shù)镁猓呐K病犯了，兩分鐘就死透了。”

    “死的時候連收尸的人都沒有，還是把他兒子從申城喊回來，送來火化的。”

    “活該，賭鬼能有什么好下場。”

    “他兒子也是個心硬的，看著老子死在那，連一滴眼淚都沒掉。”

    “那樣的老子，巴不得早點死吧。”

    “聽說死之前還欠了一屁股高利貸，他老婆孩子可遭殃了。”

    “老婆孩子還會認(rèn)他？”

    “不管認(rèn)不認(rèn)，那債可不得不背，城里放高利貸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

    秦楮杉面無表情地從簡陋的火化中心出來，周圍議論紛紛的人聲很快戛然而止。

    他走到前臺，付了火葬費，剛準(zhǔn)備轉(zhuǎn)身離開，就被前臺小姐叫住了：“哎，骨灰盒的錢還沒給呢。”

    秦楮杉說：“不用裝了，隨便撒了就行。”

    說著，他就在眾人驚詫的眼神中，頭也不回地走了。

    一回到那間小破屋里，秦楮杉就問：“他們來了嗎？”

    媽媽搖了搖頭，愁容滿面道：“說好了今天晚上來的，也不知道朵兒現(xiàn)在怎么樣了。”

    她昨天去廠里上班，等回到家的時候，秦朵兒就不見了。只有門上貼了一張條子，說秦富貴死了，讓他們還債，否則就要把秦朵兒賣了抵債。

    秦楮杉走上前，輕輕摟了摟她：“有我在，不會有事的，放心。”

    說完，他又背過身去，走到陽臺上，這才整個人都松垮了下來。

    他的眸色黑得深不見底，英俊的眉眼間卻沒有絲毫緊張或是焦躁的神色，周身卻流露出一種與年齡完全不相符的，冷峻而決然的氣息。

    大約人到了真正身臨絕境的時候，反倒會感到一種異常的平靜。

    外面的天色已經(jīng)黑透了。不久前才連著下了一周的雨，最近的天氣也一直沒有好轉(zhuǎn)，此刻窗外狂風(fēng)大作，獵獵地刮在破舊的窗棱上，發(fā)出一陣摧枯拉朽般的呼啦聲，莫名地營造出一種山雨欲來風(fēng)滿樓般的氛圍。

    秦楮杉從口袋里摸出了一包煙，熟練地點燃，又抬頭看了一眼表。

    時間不早了，討債的人也差不多該到了。

    果然，一支煙的功夫，家里的門就忽然響了起來。

    秦楮杉走到客廳，把媽媽護(hù)在身后，上前打開了門。

    幾個彪形大漢迅速地魚貫而入，秦朵兒被膠條封著嘴，等關(guān)好了房門，打頭的那個光頭才一把扯掉了秦朵兒嘴上的膠條。

    秦朵兒瞬間哇哇大哭起來：“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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