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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章        殺了我啊，朝泠

    陸家興旺源于高祖在世時，那時天下初定，大興土木。陸家善修筑之術(shù)，神廟、昭獄、太和殿皆是出自陸家之手。

    直到陸扶霖這一代才日漸衰落，唯今陸家僅存的明官，就只有陸扶霖的欽天監(jiān)監(jiān)理一職。

    這只是明官，還有許多城鑄修繕的官員，是陸家弟子。其在修筑領(lǐng)域的建樹，甚至可以與統(tǒng)帥的林家可比。

    “昭獄修筑多年，其中密道交錯，流傳至今，陸家最為清楚。這件事若是要查，就只能從陸扶霖身上查。”

    “你覺得陸扶霖豢養(yǎng)殺手刺殺？”

    “陸扶霖他不能殺我嗎？”九黎反問，他點燃桌上的香爐，靜靜看著香煙升起。“朝朝，那是陸扶霖，不是伏念。”

    她一直以來慣以伏念的秉性去揣度陸扶霖，必然會算漏下。陸扶霖即便乘著伏念的魂魄，但也經(jīng)過凡事二十余年的滋長，不能以伏念一以貫之。

    “就因為他曾經(jīng)是伏念，凡塵一世，我想給他個圓滿。”她垂眸，長長的睫毛如鴉羽，掩住了原本的色彩。“他的魂魄能夠維持人形，已經(jīng)是強弩之末，經(jīng)不起半分動蕩。”

    “陸扶霖，他就是伏念。凡塵種種，與神仙不過一世情劫，你掌管命簿應(yīng)該很清楚，這些都不能當(dāng)真。”

    “那我呢？”九黎將桌幾上的圖紙打翻，“我也不能當(dāng)真嗎？”

    凡間不過是她入魔前的一劫，這一劫是磨礪還是情傷，她都能受。這是出了這凡間，留在這里的一切就都不能當(dāng)真。

    靜默半晌，九黎求饒似的攤手，“不是你說的，你更喜歡蘇九黎嗎？”

    “我說得是林朝朝更喜歡蘇九黎，九黎你很清楚的我不是。”

    “好啊，那你現(xiàn)在就殺了我。你帶到楚文冰宮里的那個人叫桑馳對不對，你已經(jīng)找到了。殺了我，朝泠，殺了我你就可以走了。”九黎豁然拔出朝泠腰間的長劍，遞到她面前。

    他周身迸發(fā)出極強的寒意，養(yǎng)心殿外電閃雷鳴，疾風(fēng)驟雨，將整座皇城淋濕。

    “殺了我啊，朝泠。來啊。”

    閃電的光影將朝泠的臉照的慘白，她搖晃著接過那柄長劍，利落地娩出一個劍花，落在九黎的脖頸上。

    九黎比她高一頭不只，刀架頸側(cè)時也有著幾分居高臨下的氣焰。他攥緊拳頭的手微微出汗，圖窮匕見，他已經(jīng)沒有什么能夠壓在朝泠面前的籌碼了。

    曾經(jīng)的一切在他眼前走馬燈似的，他明知自己荒誕至極，卻還在此刻心存幻想。

    朝泠收回長劍，指尖恨恨地捻這劍柄。“桑馳尚無謀逆之心，你知我殺不得你。”

    “你這是借口。”九黎走進她，“不試試怎么知道？”

    一巴掌落在九黎的面上，她用盡了力氣，扇的手掌發(fā)麻。那張精致好看的臉上，豁然浮起五指掌印，他忍著口中的腥甜笑了起來“這就是你的答案嗎？”

    “你我素昧平生，伏念與你，我自然選伏念。”

    “好。”他背過身，對于這個回答并不意外。

    三年而已，怎能比得上伏念三萬年的養(yǎng)育之恩。他心里輕輕地念到“九黎啊，九黎。你到底在委屈什么呢？”

    ***

    陸扶霖府邸。

    “家主，這是將軍府送來的帖子。您過目。”

    “將軍府？林晚柒給我遞貼子做什么。”陸扶霖蹙眉，帖子上是朝泠那一筆爛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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