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8、228-《容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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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約沙發式的老板椅,舒適而又寬敞,容修坐在轉椅上,轉了半圈過來,將坐在身上的人攬入懷中。
琴室陷在夜色里,兩人唇輕貼在一處,因距離過近,對方眼前變得模糊不清。勁臣飛快眨了幾下眼睛,鼻息也亂了,整個人忽然就亂了節奏。
勁臣被這人攬得緊,渾身緊繃著,他緊張得嗓子發干,很久都沒開口回應他。
容修極少找他聊天,從不主動聊起過去,也不喜歡聊心事和**。**之所以是**,就是因為它是私人的、私密的東西,當開口與另一個人分享它的一瞬間,就已經不是**了。
現在,容修說,要和自己聊一聊。
勁臣感覺到唇間氣息溫熱,又過了一會,他才回答:“好,您請說。”
他的聲音啞透,帶了輕微的鼻音。
容修的手臂力道很大,兩人身貼著身,唇碰著唇。模糊中,容修的眸中仿佛映了月色和星光,清亮又溫柔。
抬眸染月色,垂眸斂寒星。
他從勁臣口中聞見淡淡酒味,“之前就發現了,夜里一個人在家,你喝了酒?”
不等勁臣應,他又輕笑,問他:“以前從沒問過你,是心情好時喜歡來一杯,還是心里苦悶時才會喝兩口?”
勁臣倚在他身上,目光有一瞬間的恍惚,他說:“以前苦悶時,我從不飲酒。”
過去苦悶,是因為思念。“想他”這件事,對勁臣來說有多重要,對待它,他就有多慎重。沐浴,焚香,更衣,熬夜,想他,認真而又偏執地,品嘗他留在心里的甜和澀,連苦悶也充滿了儀式感。
容修又問:“也就是說,今晚你的心情還不錯?”
勁臣說:“原本是這樣的,dk出道首秀日,容修,我為你高興。”
“原本。”容修點了一下頭,“后來,因為做了噩夢?”
勁臣垂了下眼,“對不起,實在是掃興。”
兩人同時沉默下來,過了片刻,容修問:“為什么買了那輛車?”
勁臣身子僵了下,沒有說話。
容修注視他很久,久到勁臣無意識撐在他肩上的手用力攥起,指尖也發白,他眼中才泛了絲柔和笑意。容修稍側過頭,躲開了些,淡淡道:“顧老師資產雄厚,灑脫大方,隨手就能送人一輛千萬豪車,一擲千金對你而言,只是小事。”
“不是的!”勁臣突然打斷他。
不知是急的還是慌的,他臉一下發紅,張了張口想解釋,又怕對方不愿聽,張嘴幾次沒說出來,最終只斷斷續續地說,“容修,不是那樣,我真的……我只是……擔心。”
容修困惑了下,眉心輕蹙又松開,“擔心?”
“庫里南很結實啊!”勁臣說,“當然了,除了這一點,大r很霸氣,大方,高端,尊貴,有著強悍的發動機,最主要的是它車體足夠的結實、耐撞、安全,我關注它很久了……”
話匣子就這么打開了,之前的低落和消極的情緒,完全被緊張和惶恐所替代,影帝先生的臺詞功底讓容修一時間以為,如果再不打斷他,他大概能把汽車說明書和購車經過背一遍。
容修任他說,只是笑著看他。
在勁臣的印象里,除了全地型軍用車,只有限量版的勞斯萊斯大r才配得上他愛的這個人。
多年以前,十八歲的容修送他回大學,在奧古斯塔的后座上,勁臣覺得自己飛了起來。迄今,每次回想起那個午夜,都會如同場景重現一般,讓他緊張得頭皮發麻。
這個初衷,和送來奔馳大g的甄素素不謀而合——外觀和發動機是其次,就看上它們結實,耐撞,安全。
容修不由懷疑,如果坦克可以開上道,這人會不會買一輛坦克送給自己。
熟悉的顧勁臣終于回來了。這次他說了很久,關于“他送這份禮物的十大原因”,以及“容修一定要接受這份禮物的十大理由”。
他一定為了眼下這一問話情節,冥思苦想準備了很久的臺詞。想到這兒,容修手臂力道也輕了幾分,將身前人輕輕往身前帶,唇不著聲色地從他下頜掃過,淡聲說了句:“不過,太貴重了。”
“不貴,您別看價錢,再說我們又不是沒錢,這車開十年也不成問題,一分價錢一分……貨……”
說著,他感覺到頜邊有溫熱,輕輕淡淡的,很快的,那份溫柔又覆到了唇上。
勁臣呆了下,這才回過神來,嗓子一緊,一下收了聲。
“我想起,我媽對我說過的,”夜色里,容修的嗓音輕飄,像醉了酒,“她說,女人要有一雙好鞋,因為它會帶她去最美的地方;男人要有一輛好車……”
說到這,容修頓住了。
等了片刻,勁臣問:“然后呢?伯母說的?”
容修注視他,沒有接著往下說。
過了好一會,他輕聲,“顧勁臣,你的心意,我收到了。”
這一回,勁臣愣了很久。
更早些的時候,他只是害怕被拒絕,也幻想過如果容修愿意接受自己的禮物,自己一定很開心。
想饋贈,想滿足,想給他。
想讓他欣然接受。
然而此時,真到了這個節骨眼兒,勁臣才發現,自己心里涌起的,不僅僅只是開心愉悅,還有一大片的感動,這份感動溫暖無比,仿佛一股暖流從四肢百骸流過,讓他險些落下淚來。
勁臣心中雀躍不已,他確認般地盯著容修,眼前的男人臉上依然平靜,只是那雙慣常被鏡片遮住的鳳眸泛著柔光。他頭發還很濕,隨意地往上攏起,在月色里英俊得驚人。
于是一顆心便落了地,勁臣笑了開:“真的?您……喜歡?”
容修眸中溫柔:“將來帶你自駕游,那輛車一定能派上用場。”
勁臣心臟就快跳出來,“是,就是油耗高了點,好在空間足夠大。”
懶懶坐著的男人抬手勒緊他,咬著他的唇淺笑著問,“顧老師,車要那么大的空間,你想干什么?”
“……”
暈眩中勁臣看見,容修一只手背過身后,將不知何時拿在手里的一條領帶,扔在了身邊的電鋼琴上。
換做一個月前,他就會用這條領帶遮住眼睛,也遮住懷里動情的人。
現在,容修微瞇著眸子,如此近距離地注視過來。
于是向來主動的勁臣先軟了腰,他像是聽見了腦子里轟的一聲,緊接著就開始眼前發花。
剛剛因為太緊張,情緒有點上頭,只喝了一罐啤酒,這會兒,酒勁居然翻了上來。
而容修這時還在他唇上輕咬,不知想到了什么,他喉嚨間發出很低的笑聲,“顧影帝,你真的是在金屋藏嬌?嗯?你想為我花光所有的錢?”
想起之前,容修剛回京不久,四處找房子,勁臣表示要把龍庭g座送給他時,容修就是這么說的。
容修每一次問話,他的心跳就加快一點。
他以為,自己很清醒,但腦子和呼吸不知為什么不聽使喚了,忽然回了句莫名的:“容哥,我有個高中男同學,七年前,大學剛畢業,就結婚了。”
容修有些迷茫,很輕地眨了下眼,輕輕“嗯”了聲,示意請他繼續說。
“獨生子女任性了些,在一開始的三年里,他們小夫妻倆,基本上每三個月就鬧一次分居,每半年就鬧一次離婚,”勁臣說,“去年同學聚會,我們喝了一頓酒,他說,這兩年,他和他老婆,再也沒鬧過離婚了。”
容修往后撤了點,拉開些距離,頗感興趣地看他,“為什么?”
“因為他花光了所有的積蓄,交了婚房的首付款,兩人一起貸了款,說好了,要一起還三十年,裝修費是問兩家的父母借的,去年他們還一起貸了一輛車,”勁臣說,“那天在酒桌上,他告訴我,現在,他倆身上全是債,每個月,兩人都要把工資合一起,一起還錢。”
容修臉一僵,表情慢慢變成了一個:“?”
“是沉重的債務和責任,把他們的命運牢牢地連在了一起,誰也別想找借口逃跑,想離婚,門都沒有,”勁臣抬手勾上他的頸,那雙桃花眼泛著帶著笑意的光亮,“容哥,我覺得這種方法就很好,您覺得呢?”
容修張了張口:“……”
這人腦回路要不要這么清奇?
“心情好些了?”額頂在勁臣的額上,他問,“現在說吧,今晚怎么了?”
勁臣怔了下,望向窗外月色,再次沉默了下來。
他不說,容修也不再問。
過了大約一分鐘,勁臣很輕地閉了一下眼,像是想把什么東西屏蔽掉,再睜開眼時,那雙桃花眼里便多了一層濃郁的情緒。
“夢見分開了。”他避著視線,“我失去你了。”
“為什么?”容修問,“在水里?”
“可能是因為我不夠好。”勁臣聲音很輕。
說著,他把目光轉回來,看著容修,微動的眸光里晃動著說不出的情感。
勁臣說:“我以前讀過一本書,名叫《上流法則》,上面有一句話說:在選擇你為之驕傲的東西時要小心——因為,這個世界會千方百計利用它來與你作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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