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6、246-《容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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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三人的闖入讓二樓走廊里亂了起來,這時大家才反應(yīng)過來,是前任所長來了。
只見張鵬飛一臉肅殺之氣,探頭探腦往門內(nèi)擠的小警員們看這架勢,都忐忑不安地靠邊立正,敬禮問好。
張鵬飛大步進了門,此時訊問室里的琴聲也停下來了。
容修放下吉他,從椅上站起身,笑道:“張警官,您來了。”
謝杰和老李則是一愣,上前就要和張鵬飛打招呼。
張鵬飛無視眼前兩人,快步走過去,抓住容修的手臂,上下仔細將他打量了一遍。
“沒事嗎?啊?聽說還動了手?”張鵬飛問。
容修頷首:“我沒事,讓張叔擔(dān)心了。”
“那就好,沒出事最好,”張鵬飛重重給他手臂一巴掌,硬邦邦的肌肉,還是那么結(jié)實,“走,先出去,有話出去說。”
“就在這說吧,樓下人太多,您幫我解釋一下,我去廣場管理處的原因?局里需要的場地證明,我實在沒有辦法拿到,”容修原地不動,將桌上的文件袋遞過去,嗓音淡淡的,“您要是再不過來,別說‘可樂杯開幕式’趕不及了,未來的十天半個月,我可能就要在拘留所里度過了。”
見容修全須全尾兒好好的,張鵬飛一顆心才剛放回到肚子里,一聽對方這話,瞬間黑了臉,他垂著眼睛,看著文件袋上面的兩份大腳印文件,扭頭看向站在一旁的謝杰和老李。
“市里要搞文化活動,分局讓小容去拿個證明,分分鐘辦妥的事,”張鵬飛說,“老謝啊,你為什么把他帶到所里了?還被拘到審訊室?開幕式的總負(fù)責(zé)人,居然被關(guān)進來了,謝所長,這件事情你必須給分局一個合理的解釋。”
謝杰立正站好,“是。”
老實說,按照“下管一級”,張鵬飛又不是分局長,謝杰沒必要向他做出交代。但謝杰二十年來都是張鵬飛手下的兵,這種老上級,就好比終身的恩師,他是不可能不把張鵬飛當(dāng)回事的。
謝杰心跳快如麻,顯得有點狼狽,解釋道:“老大,他和袁主任發(fā)生了爭執(zhí),而且還有肢體沖突,我們只是請容修過來協(xié)助調(diào)查。”
“調(diào)查?這是調(diào)查?你們就是這么調(diào)查的?誰教你的?我嗎?二十年來,我是這么教你的嗎?”張鵬飛一開始只是說說,但說到“二十年來”時,他就真的動了情,情緒非常激動,低喝道,“兩邊產(chǎn)生糾紛,一邊在樓下茶水好煙侍候著,一邊在樓上訊問室關(guān)著?你調(diào)查出什么了?好好的小伙子,關(guān)在這里,你們打算做什么?你就是這么服務(wù)人民的?就是這么執(zhí)法公正的?”
這么一問責(zé),謝杰差點站不穩(wěn),本來就嘴笨,這會兒更語無倫次了,“不不,不敢不敢,我沒有……是,可是,我已經(jīng)向小容同志道過歉了……”
謝杰說著,一抬眼,見孔方毅過來了,不由驚訝了下。
別看這位孔家老三只是副局級待遇,平時不吱聲不吱氣的,只知道在位子上悶頭干活,但要說到他的那個大哥,哪個不比劃出個大拇指?那可是個公正廉潔、有口皆碑,真正為百姓解決困難的封疆大吏。
“不敢?我看你們敢得很。”向來不怎么說話孔方毅開口了,他面色嚴(yán)峻,嗓音深沉,“錢塘是國家關(guān)注的重點合作單位,可樂杯涉及到多個省市的中小學(xué),幾經(jīng)波折,眼瞅著開幕式來不及了,這都火燒眉毛了——這個小伙子,恨不得一秒鐘掰成兩半,三伏酷暑的來跑這個事,你們可倒是好,不分青紅皂白,連活動總負(fù)責(zé)人都敢抓?還有什么是你們不敢的?開會時,上頭是怎么交代的?我們是文化大城,這是給我們爭臉的好事!網(wǎng)上什么情況知道嗎,百姓都在討論,首都開幕式是不是黃了,是不是要換別的城市去辦?你們想讓全國老百姓看笑話?還是說,可樂集團明年在我市投資的項目不想要了?在你們的眼睛里,還有沒有市委,還有沒有首都,還有沒有黨?”
最后一頂大帽子壓下來,謝杰兩腿一軟,險些癱倒在地:“……”
孔方毅蹙著眉,嘴角微微下沉,一扭頭對身邊的張鵬飛說:“通知分局長過來解決吧。”
這回不只謝杰了,連張鵬飛聞言也是一驚,分局長要是過來,就沒法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啊,自己的老下屬謝杰肯定就要被問責(zé)了!
謝杰都四十五歲了,這要是處分下來,這輩子就再無往前進一步的機會。
“老大!”謝杰一個激靈,冷颼颼涼氣從他的脊梁骨冒出來,他紅著眼睛,懇求地看向了張鵬飛。
張鵬飛輕輕地嘆了口氣,這次的簍子真的捅大了。
就在這時候,謝杰感到身邊老李用胳膊肘碰了碰自己,謝杰側(cè)頭看向他,老李則是微微垂眼,往容修那邊瞟了一下。
之前的氣勢洶洶蕩然無存,謝杰抬步來到容修面前,滿眼都是哀求:“容兄弟……容總,您幫我跟孔主任解釋一下,拜托您了,我……容總,所里我的弟兄們,都沒有對您失禮啊……”
“那倒是的,而且,我剛才玩得很開心,”容修眸子里漾開一絲笑意,他看向張鵬飛和孔家父子,“謝所長身在其位,接到報警電話,及時趕到現(xiàn)場,這也是他的職責(zé)所在。兩位領(lǐng)導(dǎo),是我主動要求留在審訊室的,樓下人多口雜,這里清靜。你看他們,既沒有關(guān)門,也沒有銬住我,有飲料,有樂器,還有漂亮的聽眾。”
容修笑著往門口看了一眼。
走廊里傳來一陣陣壓低嗓音的“啊啊啊”……
在場幾人一聽容修這話,都不由松了口氣,正主松了口,能和平化解最好,不然到時候誰都吃不了兜著走。
張鵬飛回頭朝走廊呵斥了一聲:“都沒事干了?去干活,再圍在這,今天都別下班了!”
說完,扭回頭來,張鵬飛朝謝杰冷哼一聲:“既然小容幫你說了話,你的事,就先擱置了,你要端正態(tài)度,以后接受監(jiān)督吧,其余的事,下樓調(diào)解。”
“是!”謝杰面無表情,立正敬禮。
容修:“……”
端正態(tài)度什么的,有點耳熟,容修沒忍住就有點失笑,他看向謝杰,“如果錄音也可以算證據(jù),我會提供的。”
謝杰向容修投去感激的目光,“謝謝容總,謝謝您……”
“不用謝,這把吉他,我拿走了。”容修說。
謝杰懵了:“誒?”
進一趟號子,還要順點兒東西走?
“琴橋粘上了,只能應(yīng)個急,我回去做個新的琴橋給你,純手工的,網(wǎng)上買不到,到時修好了,你給亮子。”容修說著,拎著那把“大圣”往門口走。
走到門口,卻停了步,容修回過頭,想了想,道:“以開裂痕跡看來,并不是他砸壞的,北方氣候太干燥了。而且,吉他保養(yǎng)得很好,品絲和旋鈕都用砂紙打磨過,十年沒有一點銹跡。可見,他真的很喜歡這把琴,也非常的珍惜——他騙了你。”
容修的聲音輕飄飄的,像調(diào)侃一樣。
但他回頭看來的那一眼,眸光中卻仿佛閃過了一絲鼓勵,說完就出了訊問室。
謝杰整個人都僵住了。
他還記得,去年亮子和他大吵一架。亮子說,不想讀書了。于是,謝杰罵了兒子,他說,你小時候我給你買吉他,不是為了讓你以后輟學(xué)的。后來,兒子把吉他摔在了床上,他說“早就砸壞了”、“不要了”時,那冷漠的表情,就像要和他斷絕父子關(guān)系一樣。
從那以后,父子二人就很少再說話了。謝杰依然早出晚歸,有時候所里忙起來,連家也不能回。
而謝亮則是還在抽煙,打架,搞對象,逃學(xué),每晚混跡在各種夜店,結(jié)交了很多社會上的朋友,還加入了一支地下樂隊,連一句“爸爸”也沒再叫過他。
隨著這把吉他的“砸壞了”、“不要了”,父子倆的緣分,也淺得不如路人了。
謝杰還自嘲地想過,要是哪天不走運、因公殉職了,可能連個給自己捧照片、摔陰陽盆兒的也沒有。
現(xiàn)在,這個認(rèn)識不到兩小時的小伙子,卻告訴自己:他騙了你。
從二樓訊問室出來,一行人往樓下走。
孔鑫昶把容修上上下下打量一遍,被他驚了這么一下,都有點鼻塞了,“感覺怎么樣?有沒有覺得哪不舒服?”
“還好。”容修說。
孔鑫昶看了看他拎著的吉他,想起剛來時看見的場面,不禁小聲問:“怎么還唱上了?”
“不然呢?憋著?還是發(fā)火?”容修笑了下,“或者,像樓下的那位一樣,去說書?”
孔鑫昶:“……”
是啊,泥人還有三分土性呢。
孔鑫昶想起,樂隊兄弟夸張地說過:咱們隊長是神啊。
可是,容修不是神,是活生生的人,是血氣方鋼的漢子。
是人就會有缺點,會有脾氣,會有傾訴欲,會有忍耐的極限。
會難過,會脆弱,會疲憊,會爆發(fā),會失去理智。
所以,一念之差,就可能會犯了無法挽回的錯誤。
可他卻從容地控制住了自己,在爆發(fā)的邊緣,強忍著怒火,作出了大家所期望的樣子。
一定很難受吧。
記得小時候,也有那么一次,孔鑫昶想起,那時候的容修只有十三歲,在爺爺?shù)牟桊^里,一位素質(zhì)低下的暴發(fā)戶客人辱罵了小服務(wù)生。不管小服務(wù)生怎么道歉都不行,后來,孔老爺子出面了,笑呵呵地免了他的單,但是,那人仍然沒完沒了,甚至還對老人家罵罵咧咧的……
發(fā)生那件事的時候,正值少年時期的容修,就像現(xiàn)在這樣,從他的臉上看不出一點情緒,他只是靜靜地坐在窗邊,懷里抱著吉他,突然就開始彈琴唱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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