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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跟這些商船做生意的過程中，貿(mào)易部的人了解到近兩年西山海盜十分猖獗，像他們這樣的千料商船如果不結伴同行，很容易在北部灣遭遇劫掠。而且西山海盜不光是劫貨，連商人、船頭都要綁票要贖金。

    洪濤好奇的問道：“這些海盜都是什么人？”

    一名商人憤憤道：“還能是什么人，不就是那些疍民。內(nèi)海那邊，只要看見那種七八個人的小漁船，十有八九就是海盜！”

    清代的北部灣被稱為“內(nèi)?！?，這一帶海岸線曲折迂回，凹凸錯落，可供小型漁船藏匿躲避的港灣隨處可見。其最顯著的特征就是沿海星羅棋布的島嶼，單是廣東一線就有七百多座。西方人管那些盤踞著海盜的小島稱為“theladrones”，最早是葡萄牙人特指，后來英國人、法國人也跟著沿用。

    然而之后從幾名搬運貨物的水手口中，洪濤又得到了不同的訊息。那幾個滿頭大汗的水手一臉喜色的接過洪濤遞來的香煙和水杯，講出了自己的看法。

    “老爺，說實話，那些人也是被逼的沒活路了。要是能過上安穩(wěn)日子，誰愿意過打家劫舍??！”

    “是啊，那些疍民總被人看不起，日子太苦了！”

    另一個水手只是聽著悶頭不語，等洪濤一問才知道，此人就是個疍民，說起自家的事都是一把辛酸。

    清代的疍民屬于極度貧困群體，由于被人長期視為“賤民”，想要登岸謀生往往會收到歧視。而他們出海打漁只能糊口，還要忍受官府乃至魚販子的盤剝，就算是最勤勞的人想要發(fā)家致富也根本不可能。對于大多數(shù)漁民來說，捕魚只是為期120~150天的季節(jié)性行為，到了夏季，受到生計重壓的漁民們便鋌而走險。

    事實上，整個十八世紀南中國海盜泛濫的癥結，歸根結底就是田地和沿海的物質(zhì)產(chǎn)出根本滿足不了人口的過快增長。而土地兼并和吏治腐敗，讓許多農(nóng)民被迫離開田地，下海捕魚謀生，進而轉變?yōu)楹１I。

    乾隆時代，由于內(nèi)陸地區(qū)長年沒有戰(zhàn)亂，導致中國人口從1.3億增長到了3億多，翻了一倍不止。甚至連南方邊遠地區(qū)都是生齒日繁，人滿為患。在各省中，廣東、福建、河南、山東、直隸是承受人口壓力最重的省份。截止1787年，廣東省的人均耕地面積只有1.67畝，就算是均田也都養(yǎng)不活一家數(shù)口人。

    盡管先有荷蘭人在巴達維亞對華人進行屠殺，后有阮朝在嘉定搞屠殺，同時滿清對移民海外者的命運采取不聞不問的鄙視態(tài)度，可移民大潮從未停止過。比如從廣東到爪哇的檳榔嶼船費是20西班牙銀元，即便如此，沿海百姓很多人寧愿借高利貸也要去。

    洪濤跟幾個商人和水手分別聊完后，越發(fā)覺得北海鎮(zhèn)這次光是收拾西山海盜和阮光平，并不能解決海盜的問題。于是他便回去找鄧飛和王遠方，說出了自己的看法。

    “這特么叫什么盛世??！有錢人的盛世，窮人的噩夢！我覺得要想從根源上解決海盜的問題，咱們得在廣東大規(guī)模招貧困漁民?！?

    鄧飛點頭道：“這次南下是一攬子計劃，教訓西山朝只是第一步。等收拾完西山海盜，尤其是莫觀扶和陳添保那幫人，鄭文顯他爹才能安心回鯉魚門幫咱們招人。其次要在琉球搞個中轉基地，這樣從珠江口到琉球，再到南九州、濟州島、北海鎮(zhèn)，整條移民的運輸線就能串起來了?！?

    王遠方拍著洪濤的肩膀道：“洪大夫，要是南方移民陸續(xù)北上，你們醫(yī)療口的壓力可不輕啊?！?

    洪濤釋然道：“放心吧，這都是小事。到時候缺東西我就找趙王爺要，哈哈哈?！?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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