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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九章 送君已千萬里-《劍來陳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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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袍男子最后憤然感慨道:“隋彬,你說我爹讀了那么多年,不比儒家圣人少了,私家書樓藏書之豐,更是冠絕黃庭國,怎么脾氣還是這么差啊。”

    隋彬笑道:“你爹對那些小小年紀的讀書人,不就脾氣好得很,而且還是真的好。”

    青袍男子對此無可奈何。

    隋彬猶豫了一下,“其實你爹之所以如此火大,恐怕還是涉及到大道契機的關系,雖然你刻意隱瞞了這個,可那位大驪國師,料定你爹是知情的,看得到那么遠的事情,未必沒有以此離間你們父子關系的想法。”

    青袍男子心中悚然。

    車廂內,傳出一個意料之外的滄桑嗓音,“隋彬,你這么聰明,未必是好事啊。”

    隋彬哈哈笑道:“老先生,我也曾是讀書人,嗯,如今淪為讀書鬼了。既然我不畏死,奈何以死懼之?”

    神出鬼沒的老蛟微笑道:“這個草包有你的輔佐,我就放心了。”

    青袍男子微微窒息。

    良禽擇木而棲啊。

    如果說以前是爹看不起小小河伯,或者說小心蟄伏,根本不需要外人,那么從今以后就要開始“打江山”了,手底下的“文臣武將”豈不是多多益善。

    隋彬似乎看穿寒食江水神的心思,微微一笑,打趣道:“放心,我可不會變節,哪怕當了鬼,這點骨氣還是有的。”

    坐在車廂內的老蛟冷冷瞥了眼蜷縮坐在角落的女兒,轉頭望向車簾子那邊,便換上了發自肺腑的和煦笑容,“你那個女兒的事情,我聽說過,要不要我出點力,幫她成為橫山的山神?”

    隋彬搖頭道:“那個豬狗不如的孽障,由著她自生自滅就好了。”

    老蛟爽朗大笑,“這份脾氣像我。”

    外邊的青袍男子和車廂內的重傷女子,同時滿心凄涼。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寒食江水神也好,紫陽府開山鼻祖也罷,距離十境修為只有一步之遙,在各自地界,高高在上,生殺予奪,比世俗君王還要逍遙自在。

    可是這又如何?

    ————

    出了郡城,隊伍和馬車一路向西。

    崔瀺走下馬車,來到陳平安身邊,先對李槐笑道:“想不想去坐坐我那馬車?寬敞舒服,躺著睡覺都行。”

    李槐躍躍欲試,但是不敢擅作主張,陳平安會心笑道:“去吧。”

    崔瀺低聲道:“先生,學習你的為人處世,果然對我有用,受益匪淺,需要我怎么感謝嗎?”

    陳平安點點頭。

    崔瀺大喜,“先生怎么說?我如今雖然打不開方寸物里頭的寶庫,暫時取不出任何東西了,可是上次入城,跟那個敗家子買下了他的家當,其實是有兩件好物件的,比如那琉璃小人兒,其實暗藏玄機,只要向它灌輸靈氣真氣,就會翩翩起舞,栩栩如生,它還能夠婉轉歌曲……”

    陳平安對他說道:“消失。”

    崔瀺大悲,默默離開,跑去糾纏林守一和李寶瓶,結果都吃了閉門羹,最后只好悻悻然返回車廂,看到在車廂里歡快打滾的李槐,崔瀺蹲在一旁,打開一個包裹,掏出那個色澤晦暗的琉璃小人,對李槐晃了晃,“想不想要?”

    李槐死死盯住那精美絕倫的琉璃女子,約莫半尺,孩子說著言不由衷的話,“一點都不想。”

    崔瀺微微加重力道,琉璃從內而外,一點點散發出柔和光彩,崔瀺然后將它放在車廂地板上,很快琉璃美人就發出吱吱呀呀的響聲,片刻沉靜之后,驀然活了過來,竟然還是舞動起來,身姿婀娜,同時哼唱著一支不知名的古老歌謠,并非大驪大隋的官話,也不是寶瓶洲的正統雅言,所以李槐聽不懂她在唱什么,但是這一幕實在賞心悅目,孩子忍不住趴在地上,癡癡望著琉璃美人的曼妙舞姿。

    等到流溢在琉璃體內的光芒褪盡,琉璃美人重歸平靜,恢復成僵硬不動的死物姿態。

    崔瀺循循善誘道:“白送給你都不要?你怕什么,你跟陳平安是朋友,我是陳平安的學生,關系這么近,我圖你什么?再說了,你身上有什么值得我貪圖的,對不對?”

    李槐收回視線,看著崔瀺,氣憤道:“放你個屁,我身上寶貝多得很!你有蟲銀嗎?會變成螞蚱蜻蜓哦!”

    崔瀺哭笑不得,“那是我送給你的吧?”

    李槐點頭道:“對啊,現在是我的了,所以你沒有啊?”

    崔瀺靠著車壁坐下,捧腹大笑,“果然驪珠洞天的小兔崽子,尤其是你們這些個靠自己運氣和福緣,最后成為齊靜春僅剩一撥親傳弟子的家伙,就沒一個是省油的燈。石春嘉和董水井兩個,就差了一些,比于祿謝謝好不到哪里去。”

    崔瀺仰起頭,望向自己頭頂上方,嘖嘖道:“好一個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啊。”

    崔瀺收回視線后,看著躺在地板上發呆的孩子,好奇問道:“真不要?”

    李槐嗯了一聲,“不要了,昨晚睡覺前,陳平安跟我說了,以后到了大隋書院,不可以隨便接受別人的好處。”

    崔瀺打趣道:“可這距離大隋邊境可還有好幾百里路呢,哪怕進入大隋版圖,到達那座新的山崖書院,一樣還有七八百里路程,加在一起就是最少千里路途。李槐你急什么?”

    李槐望著天花板,“陳平安說他不會留在書院求學讀書,送我們到了之后,他就會返身回家了。”

    崔瀺笑道:“這不是你們一開始就知道的事情嗎?”

    李槐雙手疊放當做枕頭,輕聲道:“走著走著,我就忘了啊。”

    崔瀺愣了愣。

    他幸災樂禍地笑道:“沒事,我不待在書院,到時候陪陳平安一起回小鎮,李槐,羨慕不羨慕?”

    李槐愕然轉頭,崔瀺滿臉得意。

    李槐猛然起身,掀開車簾子,滿臉委屈,扯開嗓子吼道:“陳平安,崔瀺這家伙想騙我錢!”

    崔瀺趕緊手忙腳亂地抱住小兔崽子,不讓他繼續血口噴人,對著陳平安哀嚎道:“冤枉啊!”

    片刻之后,殺向車廂的陳平安帶著李槐一起離開馬車。

    李槐小心翼翼道:“陳平安,我騙你的。”

    陳平安低聲道:“我知道,就是看那家伙不順眼。”

    車廂內,鼻青臉腫的白衣少年躺在車廂,齜牙咧嘴,非但沒有頹喪神色,反而有些笑意。

    ————

    黃庭國西北邊境,一條江水的水畔,在參觀過了規模遠遠遜色寒食江的水神廟后,一行人又走出二十余里,開始休憩整頓,準備午飯。

    如今生火做飯有于祿,謝謝也不再那么萬事不做,有他們搭手幫忙,陳平安就安心去江邊釣魚。春釣埂、夏釣深、秋釣蔭、冬釣陽,這是小鎮流傳下來的諺語,深秋時節,陳平安一路小跑,專程找了個不大的江水回風灣,這才開始垂釣。

    一刻鐘后,陳平安成功釣上尾一尺多長的青色江魚,但光是將魚拖上岸,由于怕魚竿折斷或是大魚脫鉤,就又花了將近一刻鐘。崔瀺就一直蹲在旁邊目不轉睛看著,回去的時候,一定要幫忙提著魚,結果這頓晚餐多了一鍋豐盛美味的燉魚,自認功勞卓著的崔瀺下筷如飛,跟李槐爭搶得面紅耳赤。

    吃過飯,和于祿一起收拾殘局,空閑下來后,陳平安就開始沿著江水練習走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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