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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還叫你守好青州，守好闋北。”沉舟淡淡道，“我現(xiàn)在走，死的人就是你。你若被問罪，必定給人發(fā)難闋北舊部的機(jī)會(huì)，屆時(shí)北狄馬踏中原，還有誰可以指望？”

    林刺史呆呆地看著他，無言以對(duì)。

    沉舟靠著鐵籠坐下，閉目養(yǎng)神，“回去吧。”

    “可是楚家已經(jīng)沒有人了?！绷执淌菲D難開口，“沉舟公子，若是你也死了，來年清明，誰為楚家、為大小姐祭掃墳塋？”

    沉舟只是閉著眼，說：“回去吧?！?

    他冷淡地拒絕了林刺史給他的生路。

    祥符十三年，十一月十五。

    帝都大雪。

    黑色的囚車被押進(jìn)詔獄，幾乎是囚車進(jìn)入帝都的第一刻，消息就傳到了宮中。

    沉舟一睜眼，就看見一襲明黃色的袍子從馬車上撲下，弱不禁風(fēng)得幾乎要栽倒在雪地里。他單薄得像是風(fēng)一吹就要倒下，卻急不可耐地沖到了囚籠前。

    當(dāng)今新帝，先皇長子，白煥。

    “就是你，殺了朕的弟弟么？”白煥一張臉慘白得沒有一絲血色，像是開敗了的芍藥。

    “是我?！背林壑币曀难劬Γ卣f。

    “云中楚氏，當(dāng)真該死！”白煥咬牙切齒，抓著有他手臂粗細(xì)的鐵欄，怒吼起來。

    “該死不該死的，反正你弟弟已經(jīng)死了。”沉舟忽地笑了起來，滿懷惡意地說，“一百八十三塊，跟楚家的祠堂一起燒成了一堆灰燼。”

    白煥氣急攻心，幾乎要仰倒在雪地里，“為什么，你為什么要這么做？”

    沉舟真情實(shí)感地感到了新奇，“欠債還錢，殺人償命而已。怎么，只許你殺楚家如屠豬狗，不許我血債血償么？你們誘殺楚明修，逼死楚明彥，困死楚識(shí)夏的時(shí)候，就應(yīng)該想到這一天啊?！?

    白煥生來就是太子，有攝政王保駕護(hù)航，把賢德仁慈的面具描摹得栩栩如生，騙得他自己都相信了——其實(shí)在他眼里，親弟弟的命就是比楚家人的命更貴。

    他怎么會(huì)料到，真的有人一視同仁，敢叫他以牙還牙、以眼還眼呢？

    沉舟生平第一次見到如此沒有自知之明的小人，難得以嘲弄的口吻道：“因果報(bào)應(yīng)罷了，陛下。”

    白煥被他氣得嘔出一口血來，當(dāng)天夜里就不顧大臣阻攔，等不及來年秋天便要將沉舟當(dāng)眾處死。

    祥符十三年，十一月十七，楚氏叛逆余孽于菜市口凌遲。

    沉舟聽到“楚氏叛逆余孽”這個(gè)字眼時(shí)，心里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百年之后，史官刀筆之下，史書字字如金鐵，我們一同被指責(zé)成亂臣賊子、禍國罪人，但至少我們的名字寫在一處了——你會(huì)覺得有些許慰藉嗎？

    沉舟走上刑場時(shí)，看見了端坐高臺(tái)之上的白煥。

    白煥面色冷硬蒼白，看向他的眼神刻毒陰狠，恨不得將他一片一片活剮了。

    “陛下，其實(shí)你弟弟的尸骨，我還留了一塊。”沉舟毫無征兆地開口道，“你想知道在哪嗎？”

    白煥神情劇變，推開阻攔的宦官宮娥便沖了下來，死死攥著沉舟的衣領(lǐng)，“他在哪？你說出來，朕留你全尸！”

    “我喂貓了，”沉舟懶散地笑著說，“一窩三花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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