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呼… 關羽又一次沉吟,“周倉何在?” “末將在。” “告訴吾兒,這幾日的清點,這一次因為他們三個釀成的大禍,關家軍死了多少人?傷了多少人?” 關羽突然加重了音調。 周倉只能如實說,“如今在宛城的關家軍士還有九千人,其中多半受傷,少數重傷,至于在襄陽的關家軍士還剩下五千多人,受傷的更多…” 周倉已經說的夠委婉了。 關羽像是鐵了心一般,他恨恨道:“這一仗,關家軍死了一萬五千多人哪!損失過半!一萬五千多人,你們知道這意味著什么?關某打了一輩子仗,就沒有敗的這么狼狽過!” 說到這兒,關羽望向關平、關興、趙累,“你們也都跟我許久,飽讀兵書,熟識軍紀,某累次叮嚀告誡,百里聯營為虛,繪制漢水水利為實,爾等三人領此駐守重任,卻一意孤行,害死三軍,今關家軍損兵過半,皆是爾三人之過,若不明正關家軍軍律,何以服眾?” 關興泣淚交加,“孩兒自小在軍中長大,追隨父親多年,自知罪孽深重,孩兒死罪已是難逃,唯愿父親饒過大哥與趙累將軍,他們都是被孩兒蠱惑,萬般罪責悉數在我!” “二弟!” “二公子!” 關平與趙累連忙張口… “一人做事一人當,孩兒不愿意牽連他人…”關興站起身子,挺直腰板,也正因為如此,那背后處荊棘刺入肉中更多,血跡更添殷紅。 只是,這一幕沒有讓關羽有半分回轉的意思。 他的眼眸中透過的是一如既往的殷紅。 “不是你說斬誰就斬誰?誰當被轅門處死,是由關家軍的軍紀來定,來人,將此三人拖出轅門即刻問斬…” 說著話,關羽背過身,負手而立。 “爹…” 這次是關索抱住了關羽的腿,“爹真的要殺大哥、二哥么?” 鮑三娘、王桃、王悅這些功臣,也是幾乎同時開口,“求二將軍網開一面…” 哪曾想,關索被關羽直接踢開,至于鮑三娘她們的請命,關羽看都不看,且狠話,“誰再為他們求情,與其一并問斬…” 誰曾想,關羽的話方才落下,關麟又一次迎上他的目光,且站在他的面前,就差指著關羽的鼻子怒斥了。 “若是依著父親這么說,那第一個該斬的便是父親——” 這… 關羽一怔,腳步一頓。 關麟針鋒相對的說,“若這軍中處處以軍紀論,那父親昔日在華容道向大伯與孔明軍師立下‘軍令狀’,誓擒那曹操!可最后?曹操人呢?父親軍令狀都可以視若無睹,我大哥、二哥,還有趙累將軍不過是犯了軍紀,至于么?” “呵呵,要說這關家軍中,論違抗軍紀,父親才是鼻祖啊!” 誠如關麟說的… 縱觀整個三國歷史,因為“軍令狀”死的,也就馬謖一個。 關羽、張飛還多次違抗軍令呢?劉備怎么說?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衣服丟了還能買,手足斷了還能續么? 如今,關羽咬死軍紀,關麟便以“軍紀”回懟過去。 果然,這一句“違抗軍紀,父親才是鼻祖啊”殺傷力不大,侮辱性極強。 卻也讓關羽心頭中的怒火再也遏制不住,呼之欲出。 只是…偏偏,他又無法反駁關麟。 一時間,原本就棗紅色的面頰被憋成赤紅色,宛若憋出了內傷一般。 還是關興的話打破了此間的沉默… “父親與四弟切莫爭論…孩兒一人死足以!” 說著話,關興環視左右,他找到了周倉,望向周倉,“周將軍,還不將我押下去,轅門問斬?” 這… 周倉懵了。 “去啊…周將軍快押我下去啊!” 隨著關興聲嘶力竭的話,周倉意識到,這或許…已經是最好的結果。 “來人,將二公子押出轅門,于軍前問斬——” 因為有此前關羽的命令,周倉的吩咐也顯得順理成章。 隨著關興被押出,關羽并沒有打斷,儼然…因為關麟那無法反駁的話,他算是默許了只問斬關興一人。 不多時,轅門處,關興的聲音高喊。 “我負我爹,我負關家軍,我負大漢,爹…我對不起三軍…爹…我對不起三軍,關興罪該萬死,罪該至死…來…斬我,斬我——” 大帳內的關羽已是轉過身去,他負手而立,一雙丹鳳眼藏在別人看不見的地方,已是淚眼婆娑。 所有人的目光都望著關羽,多么期盼這位關家軍的戰神能收回成命。 關麟也咬著牙,凝望著關羽,心頭卻不住的喃喃: ——『爹,你果然是心似鋼鐵啊!』 “將軍…”趙累哭喊著。 “爹…”關平、關索、關銀屏異口同聲。 “二將軍…”劉曄、黃月英、夏侯涓也張口勸道。 可關羽一如既往的無動于衷… “行刑——” “啊…” 隨著轅門處,行刑官的一聲大喊,然后是年輕男人干脆的一聲慘叫。 鋼刀映著薄薄晨曦的日影,一刀揮下… 在眾目睽睽之下,在無數關家軍那飽含熱淚的眼眶中,斷頭臺上已是血跡斑斑。 這一刻,整個關家軍…所有人都提起了十二分精神,心頭默念出“軍紀”二字… 這一刻,關興的死,像是永遠印在了關家軍的心中。 “咚咚咚——” “咚咚咚——” 行刑后,那昭示著關家軍軍紀重塑的擂鼓聲敲響。 那一顆人頭已經滾落在斷頭臺下。 也就是這時…關羽的身子一顫。 這一刻,就是他外表再剛強,他也再無法遮掩內心中的脆弱。 他一下子坐在了案前,依舊背對著眾人,閉目流淚…帳中一片沉默。 許久,過了許久。 關羽方才張口,他收斂起了那悲傷的情緒。 只是,他的語調變得很緩,聲音也很是低沉。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