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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樓上高聳的城墻、佇立的兵士遙遙在望,馬車卻一轉,向著山野方向跑去。
程昱探出頭來,確保路線是正確的。
曹操則是詫異:“不曾想,仲德竟把這馬鈞藏在城郊!”
程昱連忙收回了腦袋,解釋道:“馬鈞的許多發(fā)明…雖是提高了農業(yè)生產的效能,卻也是動搖一些人的利益,若是在城內太過顯眼,反倒是讓他置身險地!再說…此人‘口吃’,不善辭令,還是揚長避短,不要讓他與太多俗人、俗物接觸的好!”
程昱的話讓曹操頷首。
“仲德的安排,總是這樣的周到、縝密!”
的確…誠如程昱說的那樣。
馬鈞被程昱安排在許都城北的一處幽靜的山莊內。
為了保護這位“大發(fā)明家”,程昱調動了校事府百余校事,除此之外,鐵匠、木匠…各式各樣的匠人也集結了超過五十人,悉數都是為馬鈞服務的。
盡管“飛球”并未制造出來,可…程昱已經意識到,如果…會有那么一個人,將成為大魏扭轉局勢的關鍵,那一定是這年紀輕輕的——馬鈞!
故而,凡是馬鈞的要求,無關難易,程昱都會派人悉數準備,甚至數量…遠遠超過馬鈞的要求。
也正因為如此,當黃昏到來之際,天色漸漸地陷入黝黑之境,曹操在程昱的引領下,從馬車中走下時,他才能看到,他一輩子也不曾看到過的景象。
只見得…
地上幾簇火焰點燃,陣陣“艾火”透出了有些刺鼻的味道…
但,幾百雞蛋殼,卻在這艾火的熏陶下,正徐徐升騰,飛起。
這一幕,在曹操、賈詡、許褚的眼中,超玄幻——
似乎…按照常理,就算是雞蛋殼被風吹起來,可飛到天上,要不了多久,就會落下…
但匪夷所思的就在這兒。
這些雞蛋非但沒有落下,而是在大火的熏陶下繼續(xù)升騰,越飛越高…越飛越高——
直離地三、四尺,卻還在向上!
“俺滴老娘啊,這雞蛋真的能飛起來啊!”
許褚看著那漫天的雞蛋,連連驚呼,一時間,仿佛找到了童真,變成了一個長不大的孩子。
同行的賈詡也是感慨:“神乎其技,這簡直…神乎其技…”
比起他倆,很明顯…程昱就顯得“見過世面”許多。
事實上,這已經是他不止一次的看到馬鈞在做這個“嘗試”,算是見怪不怪。
當然…對于馬鈞而言,每每在“飛球”制造的過程中遭遇瓶頸時,他就會反復做這個“嘗試”,從其中尋找突破瓶頸的靈感。
這次…也不意外!
曹操也目睹著這漫天飛起的“雞蛋殼”,一整日心情被籠罩在陰霾中的他,總算是笑了,笑的無比清朗。
“淮南王劉安編撰的《淮南萬畢術》一書中就記載過——艾火能令雞子飛;孤太學時的半個師傅盧植,他又一位得以門生名喚高誘,這睪誘也解釋過如此原理,說是‘取雞子,去其汁,燃艾火,內空卵中,疾風因舉之,飛’!孤昔日看到淮南王的道法,聽到這高誘的玄篇,只覺得他劉安、高誘是胡說八道…怎么可能有東西能自然的飛到天空,不曾想…”
說到這兒,曹操頓了一下,然后繼續(xù)感慨道:
“不曾想啊,先是那云長的那兒子給孤好好上了一課,再是這馬鈞,讓這活生生的例子就擺在眼前,哈哈…好啊,這馬鈞發(fā)現(xiàn)的不算晚,他能讓‘雞子飛’,也就能讓那巨大的飛球飛到天上去!如此…孤…孤就能反制云長與他的兒子了!”
被動,這半年來…曹操打仗打的太被動了!
而最被動的就是這“無法解決”的飛球。
除了被動外,剩下的就只有憋屈。
既然無法破解荊州的“空軍”,那…另辟蹊徑,建立一支大魏的空軍予以反制,也不失為一個妙招!
想到這兒,曹操迫不及待的吩咐,“仲德,快把馬鈞這個寶貝帶來給孤,孤要見見他…”
“喏——”
隨著程昱答應一聲,他迅速的離開了此間,往這幽閉的山莊內行去。
不多時,一個約莫只有二十歲出頭的年輕人跟著程昱走來,因為知道要見的是魏王曹操,他顯得有些緊張,卻也帶著幾分期待,他抱著一卷竹簡,興奮的跑到曹操的面前。
可見到曹操,他突然…不說話了。
曹操有些詫異地看著不說話的馬鈞,難免有些失望,可只是一個剎那,曹操就用最燦爛的笑臉望著馬鈞:“怎么?孤又不吃人?一句話都不敢說了么?”
馬鈞一緊張,結巴的更厲害了,“小人馬、馬、馬…馬鈞,字、字…字…字德…德衡!”
他這么一說話,附近的鐵匠、工匠都笑了…倒不是嘲笑,只是覺得…他這般與魏王說話,多少帶著些許滑稽。
可唯獨曹操沒有說話,心里卻念叨著:
——『仲德說的不錯,還真是個口吃,不善辭令啊!』
念及此處,曹操也不介意,依舊是用和睦的語氣問馬鈞,“你手中拿的是什么?”
“是…是…是飛球,飛球之…之制造…制造圖紙——”
——飛球制造圖紙?
就是再磕絆,當這六個字傳入曹操的耳中,也足夠他虎目睜開到最大,足夠他一雙眼睛炯炯有神。
曹操給程昱使了個眼色,程昱連忙將馬鈞手中的竹簡取過,然后遞給曹操…
曹操十分迅速,卻又小心翼翼的展開,如獲至寶一般。
這一封制造圖紙繪制的極其詳細,包括原理,包括火油罐子的搭設,包括飛球球體的皮革,這些都無比詳盡的一筆筆描繪出來,其中還有篆體小字的說明與馬鈞個人的猜想
…很明顯,這一封飛球的制造圖,馬鈞是費了功夫的。
事實上,為了幫馬鈞完成這圖譜的繪制,程昱幾乎把…所有近距離觀察過飛球的兵士都喊來,特別是那些眼神好的,幾乎悉數問過一遍。
馬鈞幾乎是通過這些人的回憶,描繪出了框架,再用他驚人的“機械”、“發(fā)明”的天賦與理論,將這個框架填充。
除了其中還有幾個關鍵的環(huán)節(jié)沒有解決外…這飛球的制造已經無限接近于成功。
這讓曹操的虎目變得奪萃,變得精芒閃爍,乃至于…望眼欲穿。
當然,他不是對這“飛球”的制造書望眼欲穿,他是對“馬鈞”這樣一個有瑕疵的大才“望眼欲穿”哪…
“德衡,孤問你…制造出這飛球,還需要多少時日?”
曹操這話問出口,突然覺得語氣急促了點兒,冷峻了點兒。
于是連忙語氣和緩的補上一句:“德衡,這個問題孤不急,你可以慢慢想,孤就坐在這兒等你想,什么時候想好了就告訴孤!”
其實…這個問題不難,馬鈞口吃,但心里邊卻如明鏡一般。
現(xiàn)在“飛球”的制造到哪一步,還需要多久突破瓶頸,多久能制造出來…這些,他心里是有數的。
“回…回…回大王,還、還、還…還需要兩…兩…兩個月——”
“兩月啊…”很顯然,曹操對這個期限不是很滿意,但他又知道,這事兒急又急不來,“局勢什么的,孤就不告訴你那么多了,孤只問你一句,能快一點兒嘛?兩個月,許都危矣啊!”
“不…不…不…不能!”馬鈞比較實誠…
能就是能,不能就是不能。
他不會圓滑,更不會撒謊。
而隨著馬鈞的話,曹操的眉宇變得更凝重了。
一旁的程昱見曹操有幾許不悅,連忙道:“他不會說話,大王不要與他一般見識…”
賈詡卻仿佛看出了曹操面色凝重的原因,當即寬慰道:“兩個月,至少也是個期限,至少…也讓我們有個盼頭,有個希望啊…”
言外之意,若是沒有這馬鈞,兩個月…怕都是一種奢望。
這種被人按在地上狠狠摩擦的感覺,簡直糟糕透了。
而隨著賈詡的話音落下。
原本神色凝重的曹操,突然“哈哈哈哈…”的大笑了起來,這笑像是讓他一掃心頭的惆悵與陰霾。
他一邊笑,一邊輕拍著馬鈞的肩膀,“孤不是嫌時間長,德衡,孤不急,你慢慢造,穩(wěn)穩(wěn)的造,需要什么就告訴程軍師,他會想辦法給你湊齊,不過…倒是你這口吃,孤想到了一個妙法…德衡,孤問你,你與家人說話時,也這般口吃么?”
“不…不…不…”馬鈞一邊說話,一邊擺手。
程昱則解釋道:“這個臣可以證明,此馬鈞在其長姐、母親面前時,對答如流…完全沒有半點結巴。”
果然…
曹操像是看出了馬鈞這結巴的癥結,說到底還是緊張啊。
的確,世上真的有這么一種人,會因為生活、生長的環(huán)境,打從心底里自卑。
從而在面對人時,心頭的緊張呈幾何倍數的擴大,以至于說話磕磕絆絆,像是口吃一樣,說到底,這是心里作用…不是生理作用!
無疑,馬鈞就是這種類型。
“孤有法子能治你這口吃…”曹操一雙虎目凝視著馬鈞。
“大…大…大…”一連三個“大”字,馬鈞也沒迸出來后面的那個“大王”的“王”。
程昱連忙替馬鈞開口,“不知道大王是何良方?”
“哈哈哈哈…”曹操一邊笑,一邊道:“德衡對家人不是不口吃么?那孤就做他的家人,哈哈…也是丈人好了…丈人!家人!如此孤便與德衡是一家人了!”
此言一出…
賈詡一怔,程昱也是一驚。
丈人…這…
當即程昱連忙道:“德衡,你是走大運了,大王有此提攜之意,你還不快快拜謝大王…”
不等馬鈞拱手,賈詡則問道:“不知道,大王是要將哪位千金許配給德衡公子呢?”
曹操的眼睛微微的瞇起,“清河已經嫁給夏侯楙,金鄉(xiāng)許配給孤的養(yǎng)子何宴,安陽公主則與荀令君之子荀惲有婚約,只等及笄!節(jié)兒、華兒、憲兒入宮為天子妃…孤算算,可沒有女兒能許配給德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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