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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遜、魯肅、徐庶、馬良…這些在當世之中或是卓越的奇佐,或是有深謀、遠見之士齊聚一堂。
只是現在,他們一個個眼觀鼻,鼻觀心,沒有一個人發出一言,似乎都在等待著什么。
除了他們外,甘寧、凌統、蔣欽、賀齊、呂岱…這些江東武者也只是佇立等待…
更莫論周倉、王甫、廖化、姜維、士武、麋路等人。
倒是惟獨傅士仁,一邊等一邊吧唧著嘴巴,小聲嘀咕著。
“怎么還沒來?”
千呼萬喚…
終于,隨著輕微的“踏踏”的腳步聲,主位上,在眾人的目視下,緩緩多出一個人影,腳步隨性,神色自若。
也是隨著這人影的出現,整個正堂內變得更加安靜了起來。
很明顯,在這里,在這一干文臣武將的眼里…他才是如今這洛陽城的話事人,是執棋通殺整個棋盤的那個——
正是關麟——
隨著關麟的落座,他的神色將所有的散漫收斂,變得凝重,也變得一絲不茍!
也就是這時…
一道鏗鏘的重音在正堂內傳出。
——“議事!”
剎那間,原本就頗為振奮的眾人更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魯肅當先站起,稟報道:“攻下徐州后,江左聯盟在四公子的授意下馬不停蹄,繼續向北…同時交州的水軍,連同新制的大船也一并投入青州戰場,沿海的青州城郡多望風而降,內陸的城郡雖未歸降,但多是高掛免戰牌,似是還在徘徊猶豫…等待中原這邊的消息!”
魯肅的話已經足夠委婉與客氣。
徘徊猶豫自是當然,但所謂等待中原這邊的消息就意味深長了。
這消息等的必定是——大魏失去曹操以后的動向與消息。
繼承大魏的會是誰?
大魏還有沒有希望?
他們跟著大魏,還有沒有一口糧!
可以說,如今的這些還在觀望中的城郡,已是如同驚弓之鳥…只要處理好了,收服他們,或許根本不用刀槍——
事實也是如此,淮南…就是一處橋頭堡,對于江東而言,主要突破了這里,兩線進攻徐州,再往上青州、冀州、幽州…將是一片坦途。
但可悲的是,總歸…歷史上…孫權手中的東吳,別說淮南了,一個合肥都是他永遠過不去的坎兒!
“魯大都督,青州的事情就由你全權負責…”關麟用人不疑,用十足信任的口吻接著說:“至于現在的局勢,他們在觀望,我們也不用忙著進攻,不妨大家都休息一下,也都觀望觀望…依我看,時局的發展,或許能讓我們不戰而屈人之兵,不戰而勝!”
隨著關麟的這一番話。
魯肅輕捋著胡須,仿佛已經看出關麟的想法,連連頷首,“好,好——”
說罷,他便退到一旁。
第二個站出的是陸遜,“四公子,我已經按照公子的吩咐派遣陸延赴交州南海郡,據吾兒傳回消息,南頭古城那邊,按照公子的制造圖,我陸家的族人已經制成了大福船,且完成了夷州的往返,甚至開始嘗試遠洋航行,那遠洋圖中,東沙群島、XSQD已經完成探索,至于稍遠端的中沙群島、NSQD…正是下一步的計劃…”
莫名的…
當陸遜將這一條關乎“出海、航行”的消息稟報出時,關麟的神經猛地觸動了一下,像是體內的某個血脈…在這個剎那覺醒。
話說回來,歷史上的東吳曾經派中郎“康泰”浮海巡撫這里,先后抵達諸多地方,甚至歷經數十年,回國后還著有《扶南傳》…
但咋就沒想到更進一步呢?
而東吳的另一個大將衛溫發現夷州,那更是烏了個大龍…
因為當初孫權派他去的地方本不是夷州,而是邪馬臺國。
這說明什么?
說明早在東吳時期,我們就已經具備了遠洋航行的能力,所缺的唯獨是經驗與沙盤、地圖!
恰恰這些,都是深深記憶在關麟腦海中的。
關麟的神色變得嚴肅,語氣也變得一絲不茍,“海洋要深挖,還有圖紙上面的邪馬臺國…他們本就是秦始皇時期…徐福東游帶過去的,索性一鼓作氣,一勞永逸的收回來…”
說到最后,關麟鄭重的說,“南頭古城那邊…出海的軍費若是不夠,隨時來找我要!待得天下一統后,海路的發展,外域的吸收,將是我們下一步重要的行動與任務!”
聽得關麟這極為鄭重的話語,陸遜深感肩上擔子極重,拱手道:“待得拜見過劉皇叔后,我也前往那南頭古城…親自去統籌大航海的事宜!”
“有伯言在,我就放心了。”關麟欣慰的頷首。
歷史上,有那么一條遺憾,是獨“漢”以強亡——
是啊,哪有帝國…強著強著就滅亡的?
強者恒強,強者就應該如同祖龍那般征服四方,如同祖龍收六國建立大一統中華一般,讓整個天下歸入我大華夏——
青州的事與外部的事宜說罷…
接下來,是馬良講述北境的近況。
也是這次議會中最核心的地方。
“四公子,近來…北境可不太平啊!”馬良顯得有幾許憂慮。
關麟收斂起那對大航海的暢想,思緒被拉回了現實,他瞇著眼,微微抬手,“馬良軍師,直說無妨——”
原來…
是曹彰、曹植、曹丕相繼宣布他們便是大魏新王。
然后,曹丕憑著占據魏都鄴城的地理優勢,憑著曹操封的代行大王事的詔令,以正統自居…集結了冀州、幽州的兵馬,集結了一大波氏族的部曲,湊出了十萬兵,陳兵鄴城。
曹植則是依靠著夏侯惇的威望也草草籌集了三萬兵馬,集結于并州的上黨郡,雖兵不多,可卻都是跟隨過夏侯惇的老兵,是糾集起的曹魏最后的功勛部曲…一個能頂十個的存在。
至于…曹彰。
他的行徑…可以說是出乎所有人,包括出乎了關麟的意料。
馬良如實稟報,“鮮卑、烏桓、南匈奴五部,如今都已經集結兵馬,鮮卑號稱控弦之士三十萬之眾,南匈奴五部共計十萬之眾,烏桓稍少一些,卻也湊集了三萬兵馬,他們齊齊南下,已是過了雁門,欲要在并州的治所晉陽郡,似乎…似乎曹彰在那里搞了個什么會盟,還揚言先奪鄴城,再迎曹父——”
呼…
當馬良將這一番話言出,關麟的眸光不由得深深的凝起。
其實,此前已經有些風聲,他知道…曹彰有聯合三胡的計劃。
事實上,關麟本以為那也僅僅只是個計劃。
畢竟,曹彰是蠻有血腥的,這么多年與鮮卑征伐,也染了不少胡人的血…對胡虜不可謂不是恨之入骨…
可誰曾想,這個時候…在局勢壓倒性對他不利的一刻,他竟會走出這一步!
有那么一刻,關麟想到的是認胡人做爹的石敬瑭。
不…
就是引清兵入關的吳三桂,都要狠狠地給他曹彰點個贊了。
“狗急跳墻,還真是狗急跳墻啊——”關麟小聲嘀咕一句,他本想直接吩咐…可話到了嘴邊,突然間想到了什么。
三胡數十萬之眾過雁門——
呵呵,那里是曾經呂布與張遼死守的地方,是漢靈帝繼位后,每年一次胡人南下劫掠的必經之地…
曾經的漢人為守雁門付出了慘重的代價,可現在倒好,胡人直接入關了——
呼…
關麟不由得再度深吸一口氣,嘴邊的話悉數吞咽了回去,反倒是他話鋒一轉似的問道:“張遼呢?恢復的如何了?”
這時候凌統站出,拱手稟報,“因為涂抹了靈藥,已是康健了許多,雖不至于完全痊愈,但至少生活已經可以自理…”
“沒再尋死覓活吧?”關麟接著問。
凌統嘆出口氣,“前段時間不能動彈還好,我們還能派人灌給他一些吃食,可現在醒了,卻是牙門緊閉,什么也不吃…做出一副絕食的樣子!”
不等凌統把話說完,甘寧脾氣火爆,忍不住邁步而出,猛地一揮手,“他絕食給誰看哪?怎么?咱們大漢…還稀罕他一個俘虜不成?求著他歸降不成?”
戰場上,甘寧是佩服張遼的。
佩服他的武藝,佩服他的高義…
可私下里,絕食…這讓甘寧對他充滿鄙夷!
這事兒做的就不像個男人——
關麟大致聽過了原委,就像是對那曹彰引胡人入關一般,在處理張遼這件事兒上,他依舊是不漏聲色。
他把眼芒轉向姜維,一如既往的話鋒一轉,“伯約,長安那邊應該也傳來消息了吧?我大伯?我爹?我三叔他們已經動身往洛陽趕來了吧?”
姜維如實回道:“已經過了武關,要不了幾日就能到了…”
關麟頷首,目光卻是幽幽的凝起,似是若有所思。
別人見關麟這副摸樣,也不打擾,可傅士仁聽得云里霧里,撓著腦袋,還是忍不住問道:“啥意思啊?這主公來這兒?云長、翼德來這兒,這跟那曹彰、曹丕、曹植有啥關系,這又跟那張遼張文遠有啥關系?三弟…你這說話,能不能說的清楚些啊?我這都被繞暈過去了。”
說到這兒,傅士仁又撓了撓頭…
迫切的接著問:“這到底啥意思啊?這幾件事兒之間,到底有沒有關系啊??”
聽得傅士仁的話,關麟笑了,一眾文臣謀士也都笑了。
還是關麟,他一本正經的朝向傅士仁,“大哥你這是拋出來兩個問題,一個張遼,一個曹家的諸公子…那么我先回答大哥第一個問題吧,我大伯、我爹都來了,那曹操又怎么會沒有來這邊呢?解鈴還須系鈴人,張遼…就交給曹操吧,事實就是這樣,很多情況下,我們勸一百句…比不上那曹操說一句!”
“沒錯…”徐庶聞言連連頷首,“文遠是義士,曹操最惜義士…云旗這句話說得好,解鈴還須系鈴人…”
這…
傅士仁好像聽懂了,關麟與徐庶的意思是,曹操會幫著他們勸降張遼。
當然,這事兒聽起來離譜,做起來也一點也不靠譜…
但,這事兒,它就、就、就這么發生了。
一時間,傅士仁還暢想于“曹操勸張遼”歸漢這么一條“不合理”的愿景中。
關麟的話已是再度吟出,“至于,曹操那幾個兒子,不,是那幾個曹家逆子…”
說到這兒,關麟頓了一下,沉吟了一下,方才脫口,“這個,更不用我們操心,當老子的還沒死呢…見不到這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的事兒發生!”
話音脫口…
關麟意味深長的深深的眨動眼瞳。
他算準了曹操絕對不會接受這“同室操戈”的故事,他一定會出手,出手即是王炸——
想到這里,關麟笑了,笑的淡雅,笑的輕松…
就仿佛,時至今日,這棋牌…依舊牢牢的掌控在他關麟的手中,乃至于,他忍不住吟道。
“秋風蕭瑟,洪波涌起——”
…
…
洛陽,官醫署重地。
張遼的身體剛剛被張仲景與大弟子王叔和一齊檢查過。
毫不夸張的說,那等重傷,那等渾身上下十幾處的重瘡,那等幾乎傷筋動骨的境況,即便是在張仲景看來,能撿回一條命已是奇跡。
可誰能想到,這才剛剛過了月余,張遼身上的傷口多已愈合。
奇跡!
這可以堪稱為醫學奇跡了!
“果然是靈藥啊!”哪怕張仲景走出張遼的房間時,也不由得感嘆…
大弟子王叔和則是手捧著那所謂的“靈藥”,卻是有些心不在焉的跟在張仲景的身后。
直到他們走遠…
已經一日未進食分毫的張遼這才緩緩睜開了眼睛。
昨日醒來時,他是絕望的,在他看來…他還不如死掉…
總好過這般被敵人救下,生不如死的好——
他是義士,此前追隨過丁原、董卓、呂布,卻因為總總原因,不得不屢次改換門庭,可天下從未有人說他是背主之人,后來跟著曹操,他是大魏的征東將軍,何等殊榮?曹操待他不薄,就算是與那關麟的賭約輸了,就算是不敵被俘,他怎么能輕言投降呢?
也正是因此,昏迷時他做不了主。
可自打這醒來的一刻起,他便決定要絕食。
——『就讓我自己自行了斷吧。』
——『我以我死薦忠義!』
正直張遼心頭如此念動之際。
門外的聲音突然傳出,很清脆,隨著聲音越來越靠近,張遼聽得真切。
“當歸二兩,附子二兩,細辛二兩,芎二兩,續斷二兩——”
唔…
——『這是什么?』
下意思的張遼心頭暗道。
他有些云里霧里的感覺…
聲音卻還在繼續,且越發的靠近。
“牛膝二兩,通草二兩,甘草二兩,白芷二兩,蜀椒三合,芍藥一兩,黃耆一兩——”
——『這是…』
——『難道是這醫署中,張仲景的弟子?在背藥方么?』
當疑問再度于張遼心頭升騰,他忍不住睜大眼睛,尋聲望去。
就在這時。
“咔嚓”一聲,門被推開了,卻哪里是什么張仲景的弟子,手捧醫書,一句句吟出這藥譜的竟是凌統。
“你?”下意思的張遼吟出一聲。
逍遙津首相遇,那一次,他往這凌統身上劈砍了何止十幾刀。
四方山再遇見,那一次,他們打的昏天黑地。
再之后,便是…便是那不堪回首的過往,還有那個恩人,那個女人——
然后…不,應該是最后了,那便是在酸棗縣外的“擂臺”,他張文遠還是輸給了這個年輕的少年凌統凌公績——
但,無論如何,張遼都不會想到,他們還會再見,更不會想到是在這醫署之中,更是凌統手捧醫書,吟出藥譜時的摸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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