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勿念勿等-《雪中悍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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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州動蕩,沂河又是波瀾跌宕的中心地帶,這場慘劇,僅沂河一城,就有二十四個姓氏四十余大小將種家族遭難,當場殺死于沂河城內的地方豪橫不下七百人,株連卻未死之人,大多充軍邊關。當初識趣選擇明哲保身的地頭蛇,根據諜子密探的持續稟報,如今怨氣倒是不大,很簡單,死了人,就多出了地盤,除了大頭給北涼拿走,剩下的殘羹冷炙也相當可觀,都由他們這些墻頭草家族接手,給糧給錢便是娘的的扈從仆役,原本便心儀垂涎的別家婦人婢女,賤賣的珍玩字畫,都是實打實的好處。徐鳳年入城后,幾次掀起簾子望出去,都能看到許多冰冷的眼神,麻木,憎惡,畏懼,仇恨,不一而足。
徐鳳年回到將軍官邸,宋巖跟王熙樺還未回府,沂河的收尾,這兩個臨時調入幽州的陵州高官并不直接插手具體事務,更多是將軍皇甫枰和刺史王培芳兩位幽州主官主持,徐鳳年也不知道他們這對政敵怎么就能湊到一起,當時下定主意要將這位一起拉壯丁喊來幽州,有意讓宋巖擔任幽州別駕,輔佐武將出身的新任刺史胡魁,倒不是信不過在涼州刺史任上事功極其突出的胡魁,而是未來北涼道四州,文武相互補充以及相互制衡是必然大勢,這種趨勢,不僅僅局限于表面上的將軍刺史兩職,至于文章學問在北涼出類拔萃的王熙樺,有點像是為腥風血雨白事不斷的幽州“沖喜”,而且青鹿洞書院也需要拿得出手的文壇大家鎮場子,萬事開頭難,士子赴涼,不可能一下子全部都塞進北涼官場,這是一個相對循序漸進的過程,何況讀書人之中不乏濫竽充數之徒,先在書院這只篩子里晾曬抖落一番,以便分出個大致準確的三六九等。徐鳳年坐在皇甫枰那座異常簡陋的書房,書籍沒有幾本不說,連裝飾擺設都欠奉,是個寡淡陰冷的屋子,跟皇甫枰的性子確實相像。
徐鳳年在翻閱一本不入流的相書,頭也不抬說道:“進來。”
入屋之人姓柳,是沂河城的諜子頭目,跟北涼王稟報了今日搜集到的見聞,都是宋巖王熙樺兩人的零碎言談。原來這兩位在目睹幽州血腥后,又知曉了事情緣由,對于沂河黃氏的處置并無異議,但是就酒樓聽客的抄家一事,兩人就有了嚴重分歧,王熙樺堅持認為那六十五人聽說書之人,不論百姓還是豪紳,都罪不當北涼王如此重罰,一向推崇法家的宋巖則以為人人罪有余辜,兩人趕赴幽州,原本不出意外宋巖是擔任幽州別駕,王熙樺則掌管一州學政,兩人爭執不下,就有了個賭約,若是王熙樺勝出,兩人交換官位,而宋巖竟說他必贏無誤,以后官職照舊,不過王熙樺以后見著他宋巖便必須執下官拜見上官禮節。
聽到這里,徐鳳年放下書,笑道:“兩位大人還真是有閑情雅致,難不成六十五人一一查詢過去。”
柳諜子輕聲道:“并非如此,王熙樺只揀選了三人。”
徐鳳年點頭道:“書生意氣,是怕勝之不武。你繼續說,揀選了哪三人。”
貌不驚人的沂河大諜子恭聲道:“分別是沂河曹氏子弟曹升,齊記綢緞鋪的掌柜戚豐年,村夫韓來財。三人中曹升是靜怡軒酒樓的老主顧,曹氏則是沂河將種門戶的末流。戚豐年是個上門女婿,在沂河西大街風評不錯。韓來財則是假意入樓買酒喝,實則囊中羞澀,躲在后頭借機聽那說書。這些事情,宋巖王熙樺賭約之后都曾仔細翻閱檔案,王熙樺在一炷香內挑選出三人,宋巖點頭認可。”
徐鳳年起身道:“王熙樺相信人心本善,人人皆有惻隱之心,宋巖所學,卻是人性本惡,兩人之爭,不是道德文章之爭,說到底是書籍之外的人心之爭。要我猜,輸是肯定道德家王熙樺輸了,但勝之不武的是老狐貍宋巖,若是換過來,從惡人堆中找尋善事善舉,輸的自然會是宋巖,只不過宋巖也不會答應這樣的賭約。”
姓柳的諜子頭目猶豫了一下,還是鼓足勇氣說道:“在卑職看來,宋巖也非勝之不武,除了曹升身負兩樁命案之外,像那富賈戚豐年與村野百姓韓來財,按律本就該有牢獄之災。”
徐鳳年搖了搖手,“咱們北涼這種地方,俠氣是重,但俠骨未必重,犯事很容易,不犯事就難了。”
諜子默然。
徐鳳年笑道:“這次沂河城許多家族都在忙著大撈油水,柳景興,你不妨從他們手上截下些金銀,就當犒勞你的兄弟們了,沒理由你們辛苦做事的干瞪眼,不辦事的占盡便宜,諒他們也不敢不松嘴吐出點肥肉。不過本王與你事先說好,這回只是特例,不是你們以后做事的新規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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