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一瞬間, 病房里驟然冰封似地安靜了。 氣氛在沉默中變得愈發(fā)詭異起來。 五道視線在此時怔怔地落在了病床上的青年身上,一股不安和怪異的感覺突兀地浮上心頭,幾乎讓人后背發(fā)麻。 “薰?” 這一聲像是終于觸發(fā)了什么開關。 只見雨宮薰眼里的光倏然凝聚, 平時那個思路清晰而又從容的青年, 隨著這個細小的動作瞬間又回到了這間病房。 剛剛口誤時一瞬間的迷蒙已經(jīng)全然消失不見。 取而代之的, 是無形的防備和謹慎。 雨宮薰笑了笑,只說: “是啊,體育祭已經(jīng)結(jié)束了來著,事情太多忽然一下子有點記錯了。” 可室內(nèi)的空氣卻沒有隨著他的解釋而解凍。 對峙依然靜默,萩原研二愣愣地定在原地, 腦子里忽然有點空白: “記錯了?” 可體育祭這么大的事情,怎么會記錯呢? 尤其是對于他們這種智力超過常人水平的人來說,大腦就像是一臺嚴格精密運行的機械, 無時無刻不在記錄和計算著生活里的點滴細節(jié)。如果出現(xiàn)這么大的差錯,幾乎都可以稱得上是事故了。 而且—— 按照以前的雨宮薰的驕傲和自律 他是會允許自己犯這種錯的人嗎? ——“腦部檢查沒有異常, 沒有明顯外傷性原因” ——“如果昏迷的癥源是精神方面的問題的話, 那所有問題和癥狀只會變得更加難以預測” 先前在走廊中的談話忽然在這時再次響起在他的腦海里。 萩原研二的心里忽然翻涌上來一種不太好的預感,表情完全僵住了。 他連忙幾步走回他的床邊, 微微俯下身子,掌心顫抖著搭在了青年平放在床邊的手上, 下意識地握住了他: “阿薰, 今天是幾號?” “嗯?十二號啊。” 但雨宮薰像是并不理解他為什么這樣問,四下環(huán)顧了片刻, 忽然笑出來: “怎么了, 你們?yōu)槭裁炊纪蝗贿@種表情?” 松田陣平忽然從窗邊動了動身子, 向后伸手的動作似乎是從皮帶上的鑰匙串上解了一個什么東西下來。 他隨后也走上來, 抬手露出一個櫻花形狀的鑰匙扣, 叫他: “雨宮,看這里。” “你知不知道這是什么?” 然而雨宮薰只微微皺了下眉,面上的神色近似于在耐心地陪著自己這群同期玩游戲。 “當然知道啊,這不是體育祭給冠軍的紀念品嗎?” 這一瞬間他突然又對答如流,神色無比自然,倒是給其他人產(chǎn)生了一種似乎真的是自己在無理取鬧的錯覺。 “不是,你們到底怎么了?” 雨宮薰輕輕笑了兩聲,又帶起一陣細微的咳嗽,“這才一會兒不見,為什么大家都看起來都這么奇怪?” “你們晚上是去礦里挖煤了嗎?” 這算是雨宮薰在這幾個月里難得開的玩笑,似乎能證明他的精神還不錯。 降谷零和諸伏景光在此時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都在此時從對方的眼睛里讀到了懷疑和一絲迷茫。 難道阿薰真的只是普通地記錯了? 旁邊萩原和松田像是不死心地又問了他幾個有關于體育祭的問題。 但除了最開始的“記錯體育祭時間”,對于體育祭上具體發(fā)生過什么,雨宮薰的回答雖然有點慢,卻依然清晰。 似乎最開始那一瞬間的異常,真的只是他們的錯覺而已。 但松田陣平似乎依然覺得有哪里不對勁。 “雨宮,那我再問你。” 松田忽然將剛剛那枚櫻花鑰匙扣收回了手心里,嚴嚴實實地遮擋了上面的文字,隨后才開口道: “你當時應該看過主席臺上的分發(fā)名冊吧。” “那你還記不記得,這個鑰匙扣是我參加什么比賽得到的?” 可在這個時候,剛剛雨宮臉上剛剛還微笑著的表情忽然僵了一瞬。 而這個小細節(jié)自然沒有逃過對方的目光。 松田微微瞇起眼睛,這個動作使得他的長睫毛全都密密地壓下來一片,陰影略微遮擋了他眼里敏銳的光。 雨宮薰那對剔透的眼珠在這時先向左,又向右轉(zhuǎn)了一下。 而這從行為學上來說這并不是什么很堅定的外在表現(xiàn)形式,薰修長的手指也下意識地攥緊了身前的被單,指尖在上面劃出幾道深淺不一的痕跡: “這個的話,我當時其實也只是隨便看了幾眼而已,畢竟那個時候很忙,而且還有十幾項比賽在同時進行” “” 這本應該是個比較圓滑的回答。 可松田陣平的表情卻沉了下來,臉色似乎都沒來由地蒼白了幾分: “所以我到底是什么比賽拿到這個紀念品的!雨宮你說清” “唉,你追那么急干嘛!” 伊達航不明所以,但在旁邊看了半天,終于有點看不下去了: “雨宮當時那么忙,記不得你拿了什么冠軍就記不得啦!而且他身體也還沒恢復,你們就跑著問這問那的” “沒事,其實還好” 雨宮薰邊回答著,邊抬起手,在這時候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但即使是這樣說著,難以掩飾的疲憊感還是無法抑制地從他的身上透了出來,幾乎讓身邊一群人下意識地就安靜了下來。 一時間病房里只能聽見清淺的呼吸聲。 半晌。 雨宮才重新抬起頭,輕輕地對他們露出一個微笑: “我今天好像有點累了。如果還有什么要聊的,我們之后再約個大家方便的時間行嗎?” 他說這話的語氣很輕,聽起來只像是溫和的語氣導致的。 但如果此時從背后看去,就能發(fā)現(xiàn)他的脖頸上已經(jīng)隱約泛起了一片細密的冷汗,在白色的燈光下微微反著水光。 諸伏景光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 他一下子站起來,第一個主動說道: “那,那我們今天就先回去!如果阿薰你有什么不舒服一定要叫護士——” 說完,他就拉了窗簾,迅速推著還猶豫不決的幾個人主動出了房間門。其他人滿臉茫然,但還是全都被他塞行李一般推了出去。 只聽“咣當”一聲脆響! 原本充滿人聲的房間,終于慢慢地安靜了下來。 而在青年們嬉笑打鬧著逐漸遠去的腳步聲背后。 雨宮薰卻像是終于得救了一般嘆了口氣,隨后他緩緩地抬起自己的手,一點點地像是一個本能保護姿勢一般環(huán)抱住了自己的身體。 “呼呼” 像是已經(jīng)被迫壓抑了許久—— 青年泛白的嘴唇顫抖著,呼吸艱難而急促,仿佛是每抽一下氣就要帶出刻在骨髓里的痛一般。 大顆大顆的汗珠從他的肌膚上滲出來,只片刻間就沾濕了那些細膩的黑發(fā),又隨著他終于承受不住一般驟然倒下在床上的姿勢被蹭得凌亂散開。 剛剛那些回憶,只是那么簡單的回憶—— 就已經(jīng)消耗掉了他全部的力氣了。 他渾身顫抖著,即使拼命蜷縮起身體也無法抑制住那些劇痛帶來的戰(zhàn)栗。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