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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皇子跟我說…….他知道，他知道我……”

    “知道你什么？”

    “他有一次無意間聽到太醫(yī)私下議論，那個太醫(yī)曾經(jīng)給我原配夫人看過不孕之癥，也給我把過脈……那太醫(yī)私下說……原來我是無用的，是我不能生子，我先天不足……”呂嬰的臉紅到了耳根，如果不是為了指證郭鐋，他又怎么會把自己的傷口當眾揭開？

    還記得那一年，原配常氏已經(jīng)病入膏肓，識人不明，認人不清，就連呂嬰，她也不太認得了。

    呂嬰照例請了那個頭發(fā)花白的太醫(yī)來給常氏看病抓藥，常氏自知將死，不愿再喝藥，拒絕見太醫(yī)。

    呂嬰跟太醫(yī)坐了一會兒，太醫(yī)說起常氏的病，只說常氏的病是日積月累的結(jié)果，并不是一朝一夕的，如今就是用藥，也不會好轉(zhuǎn)了，不過多熬兩天罷了，讓呂嬰準備后世。

    呂嬰聽后，急火攻心，差一點兒從椅上跌下去，太醫(yī)當時就為他把了脈，把脈之后，太醫(yī)的臉色便不大好，說話也是吞吞吐吐的。

    呂嬰心中納悶，只當是自己也病了，或許還病得不輕？所以太醫(yī)才這副模樣？

    太醫(yī)只是說“呂大人沒有大礙，多休息休息就什么事都沒了。”給呂嬰開了藥，便慌慌張張的去了。

    那時候還覺得這太醫(yī)怎么有點蹊蹺。

    后來才知道，原來那時太醫(yī)就知道他不育了。

    宣國女子不育，便會被休回娘家。

    男子不育，便會被人恥笑。

    或許太醫(yī)是看在常氏命不久矣，看在呂嬰神機營右副將的官職上，給他保留了顏面，并沒有把事實真相說出來。

    郭鐋恰巧去太醫(yī)院，聽那太醫(yī)向另一位太醫(yī)訴說呂嬰的事。

    有一回郭鐋在城中遇見了呂嬰，當時還調(diào)笑他“呂大人忙什么呢，慌里慌張。”

    “不過是掙口飯吃。”

    “你不必掙太多銀子，橫豎以后你又沒孩子需要養(yǎng)。家產(chǎn)也無人繼承。”

    “二皇子你——”

    “你也不要氣，你不能生子，是太醫(yī)說的，又不是我說的，你們呂家的香火，算是滅了。”

    這在宣國，可算是詛咒的話了。

    呂嬰的刀差點兒按不住。

    郭鐋騎在馬車走出好遠，回頭送給呂嬰一句話：“你也不要嫌我的話難聽，忠言逆耳嘛。你也不要難過，我不嘲笑你便是了。“

    后來呂嬰越來越覺得不對勁，為此專門堵了一趟那個太醫(yī)，去他們府上坐了大半天，終于等到了他，張嘴就問他“你在宮中伺候了半輩子，我相信你的醫(yī)術，你只管實話實說，我成婚多年，沒有孩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太醫(yī)依然吞吞吐吐。

    “如今我夫人已死，我于兒孫的事上也淡了許多，你只管說，我不怪你。”

    太醫(yī)這才告訴他“常氏夫人身子健壯，并無毛病，是呂嬰外強中干，不能生兒育女。”

    呂嬰得到這消息，猶如被人當頭潑了一盆冷水。

    那時數(shù)九寒天，雪下了一夜又一夜，青城的雪覆蓋了長街，馬車的輪子都被埋了一半，在路上行的格外艱難。

    青城矗立的屋舍，頂都是白的，站在青城山上向下望，像是生出了一個個蘑菇。雪白晶瑩，閃著銀光。

    如果沒有這些糟心的事，此時踏著雪，賞著雪景，再泡上一杯暖暖的梅花茶是再愜意不過的了。

    可是呂嬰沒有這份心思。

    因著下大雪，百姓多數(shù)躲回了家里，開著窗戶望著紛紛揚揚的雪花烤著炭火。

    呂嬰跌跌撞撞行走在長街之上，頭上眩暈，幾乎要跌過去。

    他也曾想，他不能生育，呂家列祖列宗應該會怪罪的吧？畢竟香火之事是大事，萬萬斷不得，不然每逢初一十五，過年過節(jié)，祠堂里，祖宗牌位前，誰來上香呢？豈不是凄涼？

    可他不能生育，又如何去延續(xù)香火？

    他曾想過抱養(yǎng)，可他身強力壯，去抱養(yǎng)，肯定讓人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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