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頁(yè) 那低沉又壓抑的喧囂,就如同相府埋葬時(shí)的挽歌。 “但是,你不想想我為什么要組織謀劃這些嗎?為什么我放著相府錦衣玉食的日子不過,要?jiǎng)谛膭诹Φ刈鲞@些嗎?” 秦思朝的聲音陡然一厲! “自你登基以來,時(shí)至今日,年已二十有四,前朝之衰未除,新政之弊叢生。好大喜功,荒廢政務(wù),近狎邪僻,殘害賢良。忠言直諫之士,棄如敝履,媚上逢迎之輩,委以重任!致朝堂之官,只知結(jié)黨而虐民;四海之士,惟有隱居而避禍!百姓苦于苛政之惡,黎民嚎于酷吏之鞭,群盜嘯聚山林,亂匪躥行河澤。社稷宗廟,日益傾頹,朝野民怨,已見鼎沸!” 秦思朝的聲音變得憤怒而激昂,“而你,東方靖!值此關(guān)頭,卻醉心于你的文治武功之中,斂八方之財(cái),舉萬眾之力,修萬寶樓,陳奇珍、列異寶、彰祥瑞,洋洋自得,醉心獨(dú)夫功業(yè)之盛,豈聞百姓窮途之哭?社稷之重,于你無謂,蒼生之劫,與你何干!” “你自稱君父,然只為一己之私欲,不顧社稷之安危,致使狼心狗行之輩,洶洶當(dāng)朝,奴顏婢膝之徒,紛紛秉政,四海涂炭,八方動(dòng)亂,你枉為人君!只知弄權(quán)固位,猜疑親子,泯滅人倫,竟令朝野公審儲(chǔ)君,你枉為人父!無君無父,東方靖!你何顏敢稱君父!” 隨著他激動(dòng)的怒吼,頭上原本束得整齊的頭發(fā)因?yàn)轸⒆拥娜笔В缪┍腊慊湎聛恚^散發(fā)的模樣,為他添上了幾分癲狂。 “去看看吧!看看這個(gè)天下,死于戰(zhàn)亂、匪禍、暴政、饑寒的子民,他們的白骨壘起來比你那萬寶樓高得多!” “去聽聽吧!聽聽這個(gè)天下,那些哀嚎、咒罵、祈求、呢喃的百姓,他們的聲音比你高坐龍椅聽見的歌功頌德聲要響亮得多!” “去聞聞吧!聞聞那些干涸在地面的血的味道,聞聞那些懸掛在枝頭腐敗的尸體的味道,聞聞那些荒廢的田野村莊里荒涼死寂的味道,這些味道,比你在后宮的美婦脂粉堆里聞見的味道要刺鼻得多!” “這就是我為何要反你!不止是我要反你,這個(gè)天下,不知道還有多少人要反你!你殺得了我一個(gè),你殺不了千千萬萬個(gè)!” “夏景昀!” 秦思朝陡然喊到了夏景昀的名字,面色和語氣之中,帶著幾分驕傲,“你破壞了我的謀劃,我不怨你!技不如人,我認(rèn)!但是,襄助這樣的昏君,投身這個(gè)無可救藥的朝廷,為其鷹犬,作其爪牙,你會(huì)后悔一生的!” “東方靖!聽好了!” 秦思朝挺直身形,陡然一聲大喊,“青史將記得我!后人當(dāng)緬懷我!而你!沒有資格!審判我!” 說完右手微微用力,尖銳的簪子便刺進(jìn)了胸口。 鮮血汩汩而出,迅速染紅了衣襟,在眾人驚駭欲絕的錯(cuò)愕眼神中,這位相府公子,中京城第一公子,在一番驚世駭俗,注定留名史冊(cè)的痛罵過后,帶著他的一腔雄心壯志,緩緩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