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溫僖貴妃她不想奮斗了》
有了敏若的話,盼兒果然使盡渾身解數(shù)預備這一餐飯,涮鍋本沒什么,北地吃慣的湯底就那幾樣,盼兒也不敢很舍開手按照自己習慣的風味預備,怕反而不合康熙的口味,但一應餐前膳后小食飲品都預備得精細非常,一羹一糕里頭寄托著她沉甸甸的希望。
康熙的口味是很挑剔的,畢竟是宮里頭御廚養(yǎng)出來的脾胃,但架不住今日是天時地利人和,這種天氣饑腸轆轆渾身涼颼颼地躲著雨,能有一口熱氣騰騰的涮鍋吃,那就山珍海味都比不過這一口鍋子。
再者盼兒的手藝確實很好,哪怕不如宮里的大廚們,還有一分新穎在。膳后進的一碗豆沙圓子,豆沙綿潤細膩入口清甜,混著淡淡的陳皮香,甜而不膩。
小圓子形式上新奇不說,也不像平日吃的湯圓皮的滋味,入口有一股清甜的滋味,還有淡淡的桂花香,味道不是很霸道,但半點沒被豆沙壓住,口感滑軟,又比單純的糯米丸好嚼,才吃的鮮葷,膳后一盞甜羹這個口味正好。
皇后方才注意著康熙,見他用了許多羊肉與熏腌鹵味,便端了一盞甜羹與他,并笑著與敏若道:“你這的廚子手藝不錯,各樣鹵味滋味很好,甜羹做得更不錯,怪不得這次我見你面色紅潤,比從前在京里時都好很好。”
“是不錯,朕吃著比宮里的都好。”康熙吃著甜羹,聽皇后這么說便點點頭,皇后忙道:“您是今兒個餓了,才吃著比宮里的香,往日在宮里頭一日兩餐三點的,御廚們的手藝吃多了,您也不稀罕了,倒顯得這些味道好,傳回宮里可有御膳房的人哭的!”
她半是嗔怪半是打趣地這樣說,是為了不叫敏若這里的廚子落下比宮里的御廚手藝還好的名聲,康熙太清楚她心里想得都是什么了,心里有些無奈,卻也沒再說什么,只隨口好奇似的問:“這丸子是什么東西做的?朕吃著不像糯米的,倒有些像咱們素日吃的藕粉丸子,又不大像……”
“好像是山藥和著藕粉做的,奴才也不大清楚,您若好奇,奴才便命人將廚子喊來一問便知。”敏若答道。
康熙無可無不可的,本來就是帶著皇后出來散心的,心沒散成看皇后與弟妹們見了心情倒是好了些,也算達成目的,這會順嘴一問,其實他還是覺著剛才的鹵味更好吃,喊廚子上來或可得鹵菜的方子,回頭命宮里膳房做了,豈不是美事一樁?
如此想著,康熙便點了點頭,不多時有人引著盼兒進來,他見是個二十出頭的年輕婦人身形苗條的年輕婦人,心里才生出些驚奇來——先不說年紀性別了,就單這身形也不像是會做飯的,在灶上拎得動刀鏟嗎?
他心里生疑卻沒多說什么,皇后便已笑著道:“你不必緊張,喊你過來是因為你的手藝好,這碗羹里的東西我們竟不大吃得出來是什么,故而想問一問你。”
盼兒在外頭便已強行叫自己鎮(zhèn)定下來,這會進來動作利落地行了禮,聽皇后問,不免又緊張起來,下意識看了敏若一眼,見她面帶安撫地笑著,方才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答道:“是用新鮮的鐵棍山藥蒸熟搗成泥,合了藕粉一起團的丸子,雖不及糯米丸子有嚼勁,但很好克化。山藥與藕粉俱是健脾養(yǎng)胃的佳品,此二者合做丸子,常食可養(yǎng)脾胃、健腎肺。”
皇后聽她話說得甚有條理,進來雖然緊張局促但并無太大失禮之處,又生得年輕秀氣面容白凈喜人,不免有幾分好奇,問道:“你可曾讀過書嗎?奪你的言談氣度,不像尋常灶臺上討生活的人。”
盼兒心里愈發(fā)緊張,神情反而更加鎮(zhèn)靜了,回道:“民女是家中獨女,自幼被假充做男兒教養(yǎng),讀過六七年書,灶上的手藝是家傳的,民女家中五代經(jīng)營酒樓生意,民女自幼耳濡目染,會做些菜式。”
皇后聽她身世便更是好奇了,能把女孩充作男兒教養(yǎng),還供女兒讀了六七年的書,經(jīng)營幾代酒樓有家傳手藝,這樣的人家不說有多貴重也必然家底殷實,怎么可能叫女兒出來在人莊子上做廚娘?
她轉頭看向敏若,康熙心中也有疑竇,見皇后如此便也看向敏若,敏若被他們二人如此看著,倒是也未曾緊張,不疾不徐地道:“兩月前順天府衙門破獲一樁拐子拐人的案子,那拐子行走南北兩地專賣十一二歲的年輕女孩與人為妾為奴,并用藥使女孩身形纖瘦細弱舉止婀娜,不知萬歲可曾有過耳聞?”
“順天府尹的折子去過刑部,請將那拐子斬首,朕聽過一耳朵。”康熙點點頭,疑惑問:“那拐子與這事有什么關系?”
敏若看向了盼兒,道:“盼兒便是兩月前奴才與法喀在街上游玩時救下的,她被拐子從南地拐到京城來,意欲將她販與人為奴,她趁空偷跑出來,被奴才撞上,這才順水摸舟,有了順天府查的這一樁案子。”
敏若點點頭,示意盼兒將身世說出來,盼兒便重重往地上磕了一個頭,顫聲道:“民女本是蘇州人士,家中姓辛,時代經(jīng)營辛氏酒樓,在江南之地略有薄名。家父一生只得民女一女,并無子嗣,便為民女招贅以傳承家業(yè),不想?yún)s是引狼入室,父親過世不過一年,他得了民女家世代相傳的秘方,便將民女賣與拐子,叫拐子將民女賣到極北之地去,一輩子不能回家,對外宣稱民女已死,好叫他能順理成章坐擁酒樓家產(chǎn)。”
“這世上人心詭譎莫過如此。”皇后忍不住嘆了口氣,問道:“你就是被那拐子帶到京里來的嗎?”
康熙心道未必,目光沉沉地望著盼兒,盼兒提起舊事,心里恨得咬牙,也氣得紅了眼睛,“那拐子拐民女往北的路上遇到饑荒,又遇到山匪,先是被饑民搶劫,又被山匪擄去,他在山中出逃卻被山匪發(fā)現(xiàn),民女便趁那群匪徒追他的功夫悄悄順著山路逃走,在外輾轉流離一年,沿路乞討方回到蘇州,想要到衙門去告那個狼心狗肺的東西,不想……不想他竟早已厚金打點衙門上下,那知府大人與他關系極為親厚,聽了民女冤情不僅未曾為民女伸冤,還將民女送回了那人的魔爪當中!”
她說著,情緒愈發(fā)激動,又重重磕了一個頭,“那個狼心狗肺的東西不敢再賣民女,也怕民女再次逃出生天在別地官衙告發(fā)了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給民女灌了能讓人癡傻的藥,把民女仍在山間的農莊里想叫民女自生自滅。幸而上天垂憐,他的藥并沒能使民女癡傻,民女從農莊中逃了出來,想要到總督府去伸冤,不想被那藥累得身體孱弱,暈倒在山中,又被另一個拐子撿了去。他便是那個專拐南北兩地幼女做生意往來的……”
她說著,愈是泣不成聲,敏若又起身來,向康熙道:“那拐子猜測出盼兒的身份,打量是一樁白撿的生意,也圖盼兒相貌,覺得奇貨可居,便將盼兒帶到了京城來。一路上不肯給盼兒用藥怕她好轉,想將她販與權貴為妾,做一錘子生意,賺足了銀錢便遠走高飛。不想盼兒那日趁他醉酒偷偷逃了出來,當時正是八月,街上陸續(xù)有花燈,奴才與法喀出門賞燈時遇上了盼兒,見她衣衫破舊形容可憐,隨口一問,卻牽扯出這樣一樁事來。”
敏若說著,來到盼兒身邊向康熙鄭重拜下,“奴才已遣了府中門客南去為盼兒討回公道,但僅此怕不足以令那貪官受到怎樣的教訓,本想命人細細尋訪證據(jù)再請人參奏貪官,今日萬歲駕臨,盼兒得遇萬歲,實是盼兒之幸,是蘇州百姓之幸,奴才斗膽,請萬歲賜辛盼兒一個公道,賜蘇州不知多少不幸蒙冤卻無福伸冤的百姓一個公道。”
一見她行了禮,盼兒也連忙不斷地磕頭,皇后不想竟還有此事,可憐盼兒的遭遇,更恨那害了盼兒謀她家產(chǎn)的男人與貪贓枉法的狗官,轉頭看向康熙,見他面色極沉,忙勸道:“您不要動怒,怒大傷身,歷朝歷代這種事情都數(shù)不盡的,您如今知道了便能有所作為,這是一幸。”
又轉頭看向地上的二人,先對盼兒道:“你且放心,既然叫皇上知道了這事,皇上又怎會叫你蒙冤受難,且先起來吧。”她沒問盼兒為何沒在那拐子被下獄的時候在順天府伸冤,抓一個專拐平民女子又數(shù)量不多的拐子這種案子,若非鈕祜祿家出頭,恐怕都到不了順天府尹的案頭。
如今雖拐子得了懲處,但那邊也不會多看重這樣一個小案子,順天府衙門的臺階高,盼兒怕是連順天府尹的面都沒見到過,何況先碰上了蘇州知府的事,盼兒恐怕也不敢上順天府伸冤。
不過……她看了看康熙黑沉沉的面色,知道哪怕她不提,順天府那邊也沒有好果子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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