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他一個人忙活不過來,林七便問: “你讓人打桶熱水過來, 再準備一套干凈衣服一起送過來。”林慕年說。 林七應著,出去時順手帶上了門。干凈衣服很快就送過來了。林慕年在床邊坐下,拿了一條干凈的毛巾, 浸過熱水后擰干, 小心仔細地擦掉男人臉上的污血。只是沈捷臉上的傷實在是重, 盡管林慕年的動作再輕, 也還是不可避免地弄疼了他。痛意刺激著沈捷的神經,使他恢復了幾分清明。他撐著沉重的眼皮睜開眼,在對 上那一雙盈滿擔憂的眼眸時,微怔了一下。 瞧見眼前那精致好看的少年, 此刻正專注地看著自己, 目光柔柔淡淡地落在自己臉上。沈捷呼吸微緊了一下, 繼而有些不安局促了起來, 從心底生出連自己都不明由來的緊張情緒。見他醒了, 原先緊皺著眉頭的少年暗自松了一口氣。 為了給他一個好點的第一印象, 他正要對他展露一抹溫軟可親的笑容。等林慕年彎起嘴角, 就聽系統提醒: 林慕年哽住:初到這個位面的時候, 系統就給了他一個極其變態的限制, 就是在劇情進度條沒過半之前, 一天之內笑的次數不能超過五次,不然就要遭受電擊的懲罰。 由于他的原因, 主神前面幾個位面過得都太過順暢, 上邊兒讓他歷劫的效果沒達到。潛臺詞就是因為他不作妖讓主神情路順暢, 并且還幫主神解決了原本應該是他要解決的麻煩,讓他在事業上也暢通無阻。經過聯盟的那些老頭子商定, 一致認為主神這劫歷得太過輕松, 于是票決通過,提高了要求和標準。因此在這個位面里, 林慕年的任務除了拯救沈捷之外, 還要每天一句惡語相向,催促他的黑化。既要避免他走極端, 又要每天一句惡語促使他黑化, 這樣矛盾的要求簡直是在為難人。理由懷疑, 聯盟里的那些老頭子脖子上長的都是腫瘤。 聽話乖巧不作妖、 忠誠寵夫還能干是他的錯咯 按他看小說多年的經驗,照這要求進行的話, 最終呈現的效果只有兩個: 他要么被黑化后的大美人打死,要么照著前幾個位面的經驗, 后者的可能比較大。 林慕年一想到那場面,下意識咽了口唾沫, 莫名有些小激動。 心里花花腸子一堆, 然而表面上卻是一副再正經不過的模樣, 溫聲問候:“你醒了啊。大概是因為他生得好看, 兩瓣唇不笑時唇角也微微上翹, 圓眸干凈又純粹, 就算不笑也給人一種親和的感覺。沈捷看著他愣了幾秒, 而后便感到自慚形穢。 恥于被他看見這般狼狽難堪的自己, 男人耳尖微紅,不自在地撇開視線, 低低地應了一聲。良久后又擠出幾個字:“多謝少爺救命之恩聲音像是從沙礫中磨出來的一般, 粗啞干澀,不是很好聽。 林慕年下頜微收,輕點了點頭, 聲音有些軟: 他頓了頓,又說:沈捷聽著他說的話,下意識低頭, 便看見滿身的臟污, 與身上躺著的干凈錦被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尤其是被他躺過的地方,也都被弄臟了。他心下一緊,掙扎著想要起來, 一邊嘶啞著聲音說: 然而手撐在床單上,挪開時又留下一個印子。林慕年怕他傷上加傷,伸手按住他的肩膀, 又一把將他按了回去。 沈捷看著上方的少年,微怔愣了一下。由于他們此刻的姿勢很是微妙,四目相對時, 氣氛逐漸變得不可言喻。 偏偏這時,系統煞風景地提醒:林慕年心里罵了句臟話,頓了頓, 提前在心里道歉了好幾遍, 然后照著任務要求, 用著漫不經心的語氣說:“反正都已經臟了,你再起來也無濟于事,就躺著吧。”沈捷身體微僵了下,低斂下眼眸,沉默良久, 才說:“抱歉,給您添麻煩了 看著沈捷因為這句話而黯然, 林慕年很是內疚, 心里先給聯盟的那些老頭子記了一筆。 試圖轉移話題,想著能補救一點是一點, 放軟語氣和態度,問他: 以換嗎”沈捷不想給他多添麻煩,于是點頭,啞聲說: ‘可以。” 林慕年于是拿了條矮凳過來, 把裝了熱水的盆放在他伸手就能碰到的地方, 并將給他準備好的衣服放在一旁。考慮到有人在他可能會不太好意思, 于是林慕年很自覺地出去,將空間留給了他。 順便去了一趟廚房,看一下吃食準備得怎么樣了。等他端著飯菜重新回到房間的時候, 已經換好衣服的沈捷, 此刻板正地坐在床邊的凳子上。在聽見門開的聲音,他下意識抬頭,看向門口。雖然滿臉是傷, 但那一雙眼睛卻仍是迥然有神,濕漉黑亮。 來的少年時,他不自覺繃直了后背。 不小心扯到背上的傷時,微皺了皺眉。 原先被他身上的血污弄臟的床單和被褥, 已經被他拆了下來,整整齊齊地疊放在床邊。 而他換下來的臟衣服,也疊好放在地上。本來一個人待著還算放松, 看著少年進來時,他忽然感到些局促, 連手腳都不知道該怎么擺放。耳朵也很紅, 像是快要熟了。林慕年端著飯菜走了過去, 看著他這滿臉的傷,于心不忍地皺了皺眉, 伸手輕觸了下他額頭上的淤青,溫聲問:‘ 疼嗎“他的力道輕到可以忽略不計, 像是一片柳絮拂過一樣,不疼, 反而因為這點觸碰轉移了他的部分注意, 倒是緩解了一些疼痛感。沈捷唇線微微繃緊,耳朵愈發紅了, 斂著眼睫,低啞著聲音回答:“不疼。 視線觸及他紅得快要滴出血來的耳朵, 林慕年彎了彎唇角,剛有幾分笑意, 腦子里就響起了系統的警告聲。 mpmmp。慕年咬了咬舌尖, 借助微弱的痛意將笑意壓下。 他將手收回,然后說:溫和的語調里帶了些明顯的關心。 “都是些皮外傷,不礙事。”沈捷摸了摸脖子, 頗為不自在。 明明都老大不小了, 這會兒卻還像是個毛頭小子似的, 說話時也不敢正眼看人,只是低著頭看著腳尖。跟個小媳婦兒似的,看著就想讓人調戲。不過看在他還是個傷號的份兒上, 林慕年暫且先按住了內心蠢蠢欲動的想法。 林慕年將飯菜放在手邊的案幾上, 倒了一杯水給他: “醫生可能還要過一會兒才到,你再耐心等一下, 先吃飯吧。”捷來說, 眼前的少年還是一個完全陌生的人。 對于他的關切,一時間有些無所適從。他小心接過林慕年遞來的水杯, 很注意地沒有碰到他的手。 接過水杯,道了聲謝后, 他就低著頭悶聲不吭地喝著水。 至于一旁的飯菜,他愣是沒動。林慕年幾次試圖提起話題, 然而每次都是說不到兩句, 就以沈捷簡短的回復而告終。顯然,沈捷是個極其沉悶木訥的性子。鑒于他們才剛認識,加上各種外在因素, 他這會兒表現得過于熱切反而奇怪。 林慕年抿了抿唇,想和他親近, 但又因為各種限制, 一時半會兒的又沒法兒再進一步。同時也擔心因為自己的熱切嚇到他。,門外響起了一陣敲門聲, 是林七帶著約翰醫生過來了。 約翰醫生三十出頭, 不開口時是個英俊帥氣的紳士。 然而一開口就欠兒欠兒的,吊兒郎當的樣子, 完全不像是個醫術高明的醫生。 “這大晚上的喊我過來, 還以為你出了什么事兒了。” 約翰說著一口流利的中文, 大概是因為平日里和原主互相陰 陽怪氣成習慣了,剛到就沒忍住損他。說完后,他這才看見了一旁坐著的沈捷, 訝然:“咦,這位小哥是得罪了什么人啊, 怎么被打成這樣“ “可閉嘴吧。”林慕年捏了捏眉心,“你幫他做個檢查, 回頭我給你送瓶好酒過去。” 看在好酒的面子上, 約翰這才勉為其難地打開隨身帶來的醫藥箱, 從里面取出聽i 參器和一系列測量血壓之類的設備, 然后和沈捷說:“躺到床上去吧, 我要幫你做一個全身檢查。” 沈捷默然地點了點頭,便要起身。 然而腿上還有傷,起猛了不由踉蹌了一下。 林慕年忙伸手扶住他。猝不及防的肢體接觸讓沈捷微怔了一下, 一抹淡淡的寒梅香縈繞在他的呼吸間, 明明是偏冷冽的味道,卻灼紅了他的耳朵。以至于被扶著坐到床上的時候,他整個 人都還是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