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狐怨

    凌之軒回想起過去的種種經歷，或許，龍泉君和他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歷來龍國達官顯貴，世家大族皆為龍姓。那些姓龍的人，要么為帝王將相，要么權傾朝野。而自己雖為市井，卻也并非龍國國姓。想到這兒凌之軒決定回到龍國，尋找龍泉君遺子的下落。而在回龍國之前，他要履行約定：陪璟璇回到靈山。

    幾番寒暄之后，龍千行也看出凌之軒對他有所戒備，便優雅的起身，俯首拜謝道：“感謝凌公子和璟璇還有小柔姑娘的盛情款待，在下還有其他事要做，故而先行告退！各位，就此別過！”說完，龍千行便推門離開，璟璇起身說道：“我送送你吧！”卻被凌之軒攔下來。璟璇見凌之軒有些吃醋了，便款款走到故作鎮定的凌之軒身前，笑嘻嘻的說到：“某些人，好像吃醋了哦！”凌之軒聽后雖然心里很不爽，但還是強顏歡笑道：“怎么可能，我是心胸狹隘的人么？”璟璇輕聲笑到：“呵，是嗎？可是人家就是比你有氣質啊！”凌之軒已經忍不住璟璇的刺激，起身對正在收拾座子的小柔說道：“小柔姑娘，我們該走了！”

    三人吃過早餐后走出村莊。在和村莊里的人道別后，三人一路南下。來到一個奇怪的山上，這里是連接獸國與其他各個國家的山脈分界線，山上郁郁青青，不時有飛鳥停棲，三人走進遮天蔽日的樹林中，樹林中死一樣的寂靜，偶爾能聽見鷓鴣的聲音，陽光從樹梢上投射到地面上，顯得格外蒼涼。

    幾人發現這樹林里沒有一絲生氣，雖然景色怡人，但四周卻看不見生命的跡象。幾人又走了幾步，璟璇突然感覺腳下似乎踩到了什么東西，便低頭看去，腳下是一堆被啃食過的白骨，骨頭上還粘連著血肉。璟璇嚇得不敢說話，只是小聲喊著凌之軒的名字。而正當凌之軒回頭時，一塊冰刃飛向凌之軒，凌之軒立刻催動念氣，震碎那飛來的冰刃。幾人警惕的看著四周，而一個尾巴上泛著水藍色熒光的松鼠在樹木間如同鬼魅般跳動著，小柔一看便知道那是什么，跑上前去喊到：“小冰，是我啊！”凌之軒仔細看著那個來回穿梭的生物，在確定它就是那個可愛的藍色松鼠后也收起念氣，叫著小冰的名字，而那松鼠在聽到小柔在喊它，便呆呆地立在樹木的頂端，看著三個人，小柔伸出雙手高興得說道：“來，小冰，到這兒來！”小冰則是猶豫的看著小柔。而正當小柔滿懷期待的等著小冰跳到她懷里。一個可怕卻又熟悉的聲響回蕩在這空蕩蕩的森林里，能聽見那聲音惡狠狠的說道：“殺了她們！”而那熟悉的聲音正是小柔的妹妹：小艾。松鼠在聽到指令后立刻變得狂躁起來，奮力撲向小柔，凌之軒見小柔有危險立刻催動念氣，彈指一揮，一道念氣從凌之軒指尖飛出，正中那松鼠的眉心。松鼠在受到撞擊后便極速落下。小柔趕忙奔上前去用雙臂接住受傷的小冰，璟璇也跑過去幫忙。而那孩童的聲音再一次回蕩在樹林里，喊著：“還我姐姐，還我姐姐！”聲音越來越近，眾人循著聲音尋找小艾的蹤跡，小柔抱著小冰拼命的喊著小艾的名字，然而卻得不到半點回應。璟璇躲在凌之軒身后小聲說道：“不會是鬼神之類的東西吧！”凌之軒張開雙臂護住璟璇警惕的看著四周，忽然，一道血紅色的人影閃過，帶著狂妄的笑聲，但那笑聲一聽就是小孩子的聲音，小柔跑出來對著那人喊到：“小艾，還記得我嗎?我是姐姐啊！”那人蹲坐在樹上，用異樣的眼光看著三人，在聽到姐姐那熟悉的聲音后歪著腦袋看著思考著什么，小柔以為她聽到了自己的呼喊，便主動上前安慰。而小艾卻如同惡鬼一樣撲上來，一下子把小柔撲倒在地上，拼命的撕咬著。口中還喊著：“還我姐姐！”凌之軒見小柔無法擺脫小艾的攻擊，便上前用念氣強行把小艾托到半空。璟璇順勢上前把雙手合在胸前，在一道柔和的白光消退后，小艾緩緩落地。璟璇蹙著蛾眉說道：“她是被什么東西刺激到了，我已經用醫術醫好她了。”許久，小艾才睜開雙眼，看到姐姐那熟悉的面龐后，小艾瞬間撲到小柔懷里大哭起來，撒嬌到：“姐姐，我終于等到你回來了！姐姐，姐姐。”小柔在看到妹妹恢復理智后一把把小柔攬在懷里哭訴道：“我的好妹妹！”小冰也被璟璇醫治好一直躲在璟璇的胸前，好像很喜歡璟璇的樣子。看著姐妹二人團聚。

    而看到二人在團聚之后，璟璇默默的低下頭，輕輕撫摸著小冰的后背，凌之軒知道璟璇在想什么，便湊到璟璇身邊安慰道：“放心，我們這就回靈山，也讓你的姐妹團聚！”璟璇嘆息著，泯著嘴角，嘆息道：“唉，但愿如此吧。”凌之軒把手搭在璟璇肩上，幾個人歡聲笑語的走出森林。

    然而此時，凌之軒或許已經忘記了千佛崖的約定以及和滅世者的交易，他也忘記自己大限將至。

    幾個人在舟車勞頓后終于來到了獸國邊境，然而看著面前的景象，璟璇卻翩然落淚：獸國邊境·蒼狼城，滿目瘡痍，飄揚的獸國大旗被什么東西斬斷，地上的余燼訴說著這里曾經的慘烈，滿眼的尸骸堆積如山。兵戟散落一地，上面還粘粘著風干的血痕，一股惡臭撲鼻而來，小柔捂住小艾的雙眼不讓她看見面前的一切，而自己卻不斷作嘔。璟璇走過戰場，心在滴血。而蒼狼城之內已經空無一人，有的只是滿眼的血跡和即將倒塌的房屋。

    凌之軒看出璟璇的傷心后便拉著璟璇的手。一同穿過充滿惡臭的街道。璟璇不解的問到：“殺伐之國，為什么要這么殘忍？”凌之軒無奈，只能回答道：“這，就是戰爭。”小冰也躲在璟璇的胸前看著失落的璟璇鳴叫起來，似乎在安慰璟璇。

    一路上，璟璇一行人看到的都是觸目驚心的景象。而遠處，靈山上那郁郁青青的景象映入眼簾，山腳下的彩虹直插入山頂，那飛流的瀑布從山頂傾斜而下，在太陽的照耀下格外耀眼，璟璇似乎能聽見山上鳥兒歡快的叫聲，璟璇的心情也變得好轉，她高興得指著靈山對著凌之軒撒嬌到：“看，那兒就是靈山，我馬上就要和我的姐妹們見面了！”璟璇歡快的踮起腳尖舞動起來，凌之軒見璟璇心情好一些，也高興得追著璟璇，小柔她們跟在后面。

    而走在上山的路上，氣憤變得悲傷起來，山上看不見那原本的鳥語花香，反而卻是被毀的青色臺階和建筑，不時能看見路的兩旁有被折斷的花草和倒下的尸體。而那原本花花綠綠的百草，被血染的通紅。璟璇靠著凌之軒說道：“我，好像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幾人來到山頂，然而看到眼前的景象后，璟璇終于抑制不住內心的悲傷，無力的跪在地上失聲痛哭，只見那原本仙氣十足的瓊樓玉宇被毀得如同廢石，而無論是在大殿之內，還是廣場之上，一個又一個白衣的少女倒在彩虹的映襯之下，能看她們被撕爛的衣裙下那飽受折磨的身體。有的人被赤身裸體的綁在門口的石柱上，身上滿是淤青的痕跡，而下面滿是敵國士兵尋歡作樂時留下的印記，璟璇看著靈山曾經的姐妹被如此糟蹋。無力的靠在凌之軒的肩上，小柔在一旁安慰著，而璟璇卻是哭的梨花帶雨。

    璟璇終于無力的伏在凌之軒的肩上，眼角還掛著未干的淚痕，凌之軒輕撫璟璇。

    “凌之軒，答應我，不要再讓這樣的事情發生了，讓這個世界，變好，讓這個世界不在有殺戮和戰爭，好嗎？”看著璟璇憔悴的面龐顯得楚楚可憐，凌之軒卻無奈的答道：“世間萬物，怎么能是你我能左右的？”

    “難道一定要用如此極端的方式么？我的姐妹，我的恩師，她們在九泉之下，如何瞑目？”璟璇充滿希冀的看著凌之軒，希望凌之軒答應她改變這個世界，而凌之軒卻把璟璇抱在懷里，雙拳緊握，惡狠狠的說到：“璟璇，你的仇，我來幫你報，殺伐之國血洗靈山，我要他們，血債血還！”而看凌之軒滿眼殺氣，璟璇連忙阻止道：“冤冤相報，什么時候才是個頭啊，我求求你，只要讓這個世界不在有戰爭就好，求求你了！”凌之軒雖然微微點頭，但看著璟璇滿面愁容，凌之軒暗自發誓，定要那些人付出代價！

    幾個人把滿地的尸骸安葬在靈山腳下，天空中百鳥盤旋而上，周圍又響起了百獸的哀鳴，一陣寒風吹過，掀起璟璇飄逸的長裙，璟璇立在墓前為每一個墳墓親自刻下名字而后卻決絕的轉身離去，而后咬著朱唇說道：“從此世間，再無靈山。”看著璟璇強忍著悲痛，努力不讓自己哭出來。凌之軒和小柔走在身后，都知道她是在忍耐。

    走出靈山，璟璇茫然的看著滿目瘡痍的獸國土地，輕輕低下頭暗自說道：“這戰國煙火，幾時能休啊？”遠處兵戟之聲不絕于耳，能聽見戰場上人們的廝殺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