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九章 刨樹搜根-《醉枕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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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刑部的鐘聲再度敲響,官員們紛紛收拾東西準(zhǔn)備回家,在司刑司閑了一天的楊帆比其他人輕便的多,他只把房門一鎖,關(guān)了那空蕩蕩的簽押房,便施施然地出了刑部衙門,騎上他那匹棗紅色的駿馬。
很快,他沐浴在紅艷艷的夕陽下的身影,便消失在天津橋頭。
今兒晚上,家里吃的是“古董鍋”,也就是涮火鍋。
秋天宜滋補,湯鮮味美的“古董鍋”尤其開胃。
一只下方上圓的陶鍋,下面有個方形的小門,里邊塞進燒得旺旺的木炭,上邊圓形陶鍋里的水很快就沸騰起來。水里已經(jīng)下了姜蒜蔥段等各種佐料,陶鍋旁邊有幾盤鮮嫩的兔肉,還有蕪荽(香菜)、菘菜(小白菜)、蘑菇等蔬菜。
新鮮的蕪荽一下鍋,翠綠的顏色便更加濃郁了,而且透著一種柔軟的鮮亮,挾一片鮮嫩的兔肉,在沸水中滾上幾滾,連那蕪荽一并夾起兩片來,在山茱萸搗制的辣汁里蘸一蘸,果然開胃。
楊帆這一天雖然一直作出一副云淡風(fēng)輕的模樣,只是他既然還是個食煙火氣的,被人這般排擠著,心中就不可能舒服得起來,胸中不無郁悶,如今一口鮮辣透著肉香滑下喉嚨,香香的、暖暖的,心里頭才舒服了些。
小蠻夾了片菘菜葉兒,在火鍋里燙著,小心翼翼地瞟著他,柔聲問道:“今天剛?cè)バ滩孔鍪拢蛇€習(xí)慣么?”
迎著自己媳婦那關(guān)切的目光,楊帆垂下眼,端起酒杯,抿了一口上好的“石凍春”,讓那美酒順著喉嚨流下去,直到與胃里的茱萸汁融合起來,火一般燒向喉嚨,這才瞇著眼,很愜意地道:“皇帝身邊我都應(yīng)付自如,區(qū)區(qū)刑部又算什么,只不過剛剛接觸律法,一些事情還不太明白,過些日子就順當(dāng)了,你不用擔(dān)心。”
“喔……”
小蠻應(yīng)著,挾了燙軟了的菘菜片兒在佐料碗里輕輕地攪著,臉上露出若有若無的淺笑。
其實郎君剛回來,她就看出郎君興致不高,只是郎君既然不說,她就不會再問。女人在外面受了委屈,總喜歡回來向她的男人抱怨幾句,倒也不是一定要他幫自己出這口氣,只是要得他幾句安慰便開心了。
而男人在外面受了委屈,最不喜歡的就是回來說給自己的女人聽。他在外面受人折辱,可以自己想方設(shè)法把這個場子找回來,可要是他的女人刨根問底,只會叫他心煩意外,甚至把一腔無名火發(fā)泄在她的身上。
女人如貓,喜歡得到男人的安慰。男人如狼,喜歡躲起來一個人舔著傷口,準(zhǔn)備下一次的戰(zhàn)斗!
小蠻不能問,便只有用她的溫柔來安慰自己的男人。
為他挾一箸菜、為他添一杯酒,一個美目流盼,一個巧笑嫣然,柔情于那一線紅唇、如水眸波間不知不覺便傳遞了過去,滋潤著郎君的心田,叫他漸漸開懷。
楊帆喝到六七分酒意的時候,桃梅忽然像一只花喜鵲似的飛進來,很快樂地向他稟報道:“阿郎,陳壽回來了。”
“陳壽?”
楊帆怔了怔,這才想起陳壽就是自己府上的第一個門子,上一次自己被抓進推事院時,這陳壽就以返鄉(xiāng)探親為名逃之夭夭了,后來趙逾登門與他和解時,卻也不曾把陳壽帶回來,不想過了這么久,他居然自己回來了。
楊帆沒好氣地道:“他回來干什么么?小玄子現(xiàn)在做門子稱職的很,咱家不養(yǎng)閑人,叫他滾蛋吧!”
陳壽是隱宗的人,上次楊帆一出事,隱宗的人就迅速隱蔽起來,不過像桃梅、三姐還有其他幾個最初由趙逾贈送給他的仆傭卻一個也沒動,楊帆就知道這幾個人確實與隱宗沒有什么關(guān)系,真正由隱宗派到自己府上的眼線不過就是陳壽一人而已。雖然隱宗對他沒有什么惡意,可是誰也不愿意在身邊有一雙別人的耳目盯著,正好趁此機會把隱宗的耳目清除出去。
桃梅和陳壽是同一批到楊府做事的仆傭,彼此間算是最熟悉的,故而見陳壽回來很有些歡喜,如今一見自家阿郎神色不愉,要對陳壽開革不用了,不由怔了一怔,訕訕地答應(yīng)一聲,便要退下。
“等等!你帶他去書房等著。”
楊帆忽又想到了什么,忙喚住桃梅,如此吩咐道。
楊帆與小蠻繼續(xù)用餐,等這頓飯吃完,撤了火爐下去,又上了奶酪、瓜果,夫妻倆吃著瓜果,繼續(xù)閑話半晌,楊帆才往書房里行去。
陳壽一見楊帆,老臉上便透出幾分尷尬,上前施禮道:“阿郎!”
楊帆哼道:“楊府用不起你這樣的人,你也不用稱我阿郎了。今天你來,為了何事?”
陳壽干笑兩聲,從善如流地改口道:“前番那檔子事,老朽也知道郎中心里是不大痛快的,哪里還敢來礙你的眼呢。今天來實是因為上次郎中交待的事情已經(jīng)有了下落。那位裴大娘和公孫姑娘,我們已經(jīng)查到了……”
楊帆聽到這里,不禁啼笑皆非,小蠻都已經(jīng)認下來了,他這里的消息才姍姍來遲。楊帆沒好氣地道:“行啦行啦,這件事你就不用再說了,我已查得清清楚楚。”
陳壽微微有些意外,不知楊帆居然還另有什么消息渠道,不過他也識趣,明知問了也不會得到結(jié)果,所以只是應(yīng)了一聲。
楊帆道:“你今日來,就只為這件事么?”
陳壽道:“是!另外,就是告知郎中一聲,長安那邊已經(jīng)塵埃落定,宗主平安無恙,請郎中放心。”
楊帆心道:“沈沐平安無事?看來他與那位姜公子斗法,不但沒有吃虧,而且還占了便宜。經(jīng)此一事,隱宗勢力必然大漲了。”
陳壽見楊帆對自己始終不大待見,也覺得有些不自在,便干咳一聲道:“老朽此來,就為傳達這兩件事,郎中若是沒有旁的吩咐,那……老朽就告辭了。”
“嗯……”
楊帆下意識地點點頭,眼看著陳壽走到門口,忽又出聲道:“且慢!”
陳壽詫然回頭,楊帆快步迎上去,低聲問道:“你們隱宗在朝中雖無太大的力量,不過讓你們幫忙弄點衙門里的東西,應(yīng)該還容易吧?”
陳壽狐疑地看著他,謹(jǐn)慎地答道:“那要看郎中想要弄的是什么東西,如果是什么要緊的行本、機密的公函,恐怕……”
楊帆擺手道:“不不不,我要的東西在衙門里頭并不算是什么機密,只是我不方便出面去索要罷了。”
陳壽松了口氣,展顏笑道:“既然如此,相信老朽是辦得到的,只是不知郎中想要些什么呢?”
楊帆拍了拍腦門,道:“這個嘛,我一時也說不清楚。這樣吧,但凡涉及三法司的公文規(guī)范、規(guī)章流程,乃至沿襲自《貞觀律》等等的我朝律法,但凡這方面的書籍、文本,一概都要。”
陳壽又是一怔,轉(zhuǎn)念想到楊帆如今的身份,不禁微微恍然,連忙躬身道:“是了,老朽一定盡快把這些東西搜羅齊了,給郎中送來!”
※※※※※※※※※※※※※※※※※※※※※※※※※次日,楊帆如昨日一般,一早就到了刑部。依舊是無所事事,楊帆在自己的簽押房捱了半日,便在各處巡走起來。
面上功夫大家還是要講的,下官對他自然是禮敬有加,其他三司的同僚也不會給他臉色看,楊帆這一上午轉(zhuǎn)悠了幾處公署,到了中午就餐,依舊是把自己那壺酒送了孫宇軒,看他們聊天說笑,還會見縫插針地插上幾句,對于眾人在公事上面的冷落和架空,似乎他全然沒有感覺。
大家一開始對他還有些戒備,可是一連幾天都是如此,楊帆全然沒有一點新官上任的氣勢,大家便不免存了輕視之意。既然此人無害,一些擔(dān)心他會妨礙到自己的人便也沒有了對他的敵意。
楊帆每日無所事事,只管在各處公事房亂竄,與那些暫時沒有公務(wù)纏身的官員東拉西扯地閑聊,他見多識廣,許多見聞都是此處官員不曾聽聞過的,很快就成了一個頗為受人歡迎的說書先生。
回到家里,楊帆就更忙了,楊府里的仆傭感覺自家這位阿郎近來頗為忙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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