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頁

    你知道，母皇心中最忌憚的是什么！但凡篡位之君向來對此最為忌憚，母皇不但是篡位，而且是曠古未有的以女子之身成為帝王，所以她比任何一個(gè)篡得了皇帝更擔(dān)心天下不服。你說這兩封奏章，她會選擇相信誰？

    流放之人中多有王公宗室，鳳子龍孫，“代武者劉”這句話萬國俊寫在奏章里，母皇看到這句話的時(shí)候就注定子這些老弱婦孺必須去死，他們是不是真的想造反、有沒有能力造反一點(diǎn)都不重要，母皇也不會在乎！她只想讓自己心里踏實(shí)一些，你懂不懂？

    你以為天子會在乎區(qū)區(qū)幾百幾千條人命？做天子的沒有一個(gè)在乎人命，太宗皇帝當(dāng)年因?yàn)橐痪洹拔浯钆d，的傳言，便毫不猶豫地殺了小名“五娘子，的大將李君羨，籍沒其家！”

    “天子不在乎，我在乎！但有一線可能我都要嘗試！你也說如今李昭德甚受寵遇，但有所求，天子無有不應(yīng)，他至少該出面阻止。”

    太平公主苦笑搖頭：“二郎你做了這么久的官，終究還是不明白官場上這些人的心思。你以為李昭德會在乎那些流人的生死？你別看他們整天喊著為國為民，一旦有一個(gè)打擊政敵的機(jī)會，他們何惜他人的犧牲。

    前番三位宰相入獄，不是被他毫不猶豫地犧牲掉了么？在他們看來，犧牲一些人，籍此鏟除他的威脅，他就能更順暢地執(zhí)行他的政略、造福更多的百姓，所以他絕不會內(nèi)疚，不管犧牲掉的是他的同僚或者無辜的百姓。

    也許，御史臺這一招，正中他的下懷，他巴不得御史臺瘋狂若斯呢。二郎，你此去不會有用的，李昭德剛愎自用，惟我獨(dú)尊，呵斥其他的宰相也如門下走狗一般，前番你當(dāng)面頂撞，他居然沒有打壓你，已經(jīng)算是對你另眼相看了，這一次你再欺上門去，他會怎么想？”

    楊帆怒聲道：“大不了一拍兩散，還能怎么樣？大不了不做這個(gè)官，又能怎么樣？抱著大義的牌坊，就可以心安理得地縱人作惡？這等冷血無情的官，他李昭德做得，我楊帆做不得，無論如何，我要嘗試一下！”

    “二郎！”

    楊帆起身道：“公主，你不要再說了，君子之仕，行其義也！知其不可為而為之，或許不是一個(gè)智者，但我對得起自己的良心。

    無論如何，我總要嘗試一下、努力一番！”

    楊帆向太平公主拱了拱手，轉(zhuǎn)身向外走去，拋下一句話：“我知道你是一番好心，但是不要再阻攔我！”

    楊帆只道太平公主耳目靈通，所以及時(shí)獲悉此事，又兼洞燭人心，所以才猜到自己可能的反應(yīng)，卻不知道太平公主之所以會猜到他有偌大反應(yīng)，是因?yàn)樗耆宄?dāng)年在桃源村發(fā)生過什么，她知道今日這場悲劇，楊帆會感同身受。

    因?yàn)闆]有太平公主的命令，方才還力阻楊帆的侍衛(wèi)們和八個(gè)女相什手穩(wěn)穩(wěn)地站在車駕四周，眼見楊帆出來卻一動(dòng)不動(dòng)，楊帆牽過自己的馬匹，翻身上馬，義無反顧地向遠(yuǎn)方?jīng)_去。

    車中，太平公主望著那擺動(dòng)不已的轎簾，輕輕地嘆了口氣，幽幽地道：“唉！我怎就喜歡了這樣一頭撞了南墻也不肯回頭的莽牛呢……”


    第(3/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