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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長的車隊回了城，便向各自府邸所在的坊里散去。

    獨(dú)孤世家的車駕中，頭一輛車上，獨(dú)孤宇正與楊帆侃侃而談，后一輛車上，寧珂姑娘正在打盹。她蜷縮著身子，像一只乖巧的小貓，船娘坐在榻邊，寵溺地撩開拂在她腮旁的一綹青絲，就像照顧自己年幼的女兒。

    “英雄可以造時勢，時勢也可以造英雄。很多時候，英雄與時勢是相輔相承的，僅靠英雄不行，僅靠時勢也不行，英雄是水，時勢是形，水與形相互作用，才能激起滔天巨浪，才能咆哮千里。

    就像這一回，二郎自姚州而至蠻州，自蠻州而至潘州，方造成如今南疆這種局勢。這其中，土蠻俚僚、御史酷吏還有二郎你的不同作為，共同造出了眼下這個局面，于各方來說，結(jié)果也不相同，同樣是這個時勢，于御史臺而言就是滅頂之災(zāi)，于二郎而言呢？雖無害處，卻也沒有多少益處！”

    獨(dú)孤宇說的很緩慢，言辭條理清楚，透著一種令人信服的味道。他并不是一個蠢才，如果他蠢，就算他是嫡房長孫，也不可能坐上這個位置，哪怕背后有他小妹相助。

    世家大族能傳承千年，自然有其生存之道，他們尊奉嫡長制度，可若嫡房長子是個廢物，那也會毫不猶豫地拋棄他。

    “原因是這個機(jī)遇，二郎并沒有抓住，所以很多本來與此事并沒有關(guān)系的人，反而可以利用這個時勢，從中獲取利益。諸如二武、二張、太平、世家門閥、權(quán)臣貴戚，個個聞利而動，偏偏造就了這一切的二郎，無法從中得到一點好處。

    如陳勝吳廣揭竿造反，成就的卻是劉邦的霸業(yè)和項羽的千古英名。這種情形，自古有之，率先攪起風(fēng)云者，最后卻因種種因由而沒落，當(dāng)年附從其后為其部屬的一個小小人物，最后可能恰恰是成就大事的那個人。

    再如我朝，皇太子李承乾與嫡次子魏王李泰爭嗣，最終卻為高宗皇帝做了嫁衣。劉邦、項羽、高宗這些人是生來就命好，坐在那里不用爭不用搶，自有天意把偌大的好處拱手送給他么？

    那只因為，他們能夠準(zhǔn)確地判斷機(jī)會、抓住機(jī)會，利用時勢。不該出頭時就韜光隱晦，該出手時絕不猶豫。如此，再得氣運(yùn)之助、時勢之助，何愁不能成就大業(yè)！二郎是英雄，可惜這大好機(jī)會卻要與二郎擦肩而過，我獨(dú)孤世家可以幫助二郎利用時勢！”

    楊帆摸摸鼻子，微笑道：“獨(dú)孤兄說的在下都要熱血沸騰了。不過……，獨(dú)孤兄真的知道我想要什么？想要一起做大事，就得志同道合，才能走的長遠(yuǎn)！”

    獨(dú)孤宇道：“你不說，我也猜得出大概。二郎既與沈沐為友，至少不是女帝忠臣了，匡扶李氏，恢復(fù)大唐江山，這應(yīng)該是二郎的意愿之一吧？這一點，我們的志向是相同的！

    二郎以朝廷命官之身，能夠與沈沐為謀，說明你也有自己的追求，或者你熱衷的不是權(quán)力，可是毫無疑問，你想做的事，需要權(quán)力，這一點，只要我們合作，你一樣可以距目標(biāo)更進(jìn)一步。不！是……近了一大步！”

    楊帆聽的暗暗心驚，獨(dú)孤宇連這都猜測的出來，那別人……隨即他便想起，獨(dú)孤世家是關(guān)隴集團(tuán)的一份子，從寧珂姑娘和李老太公的親近來看，和山東士族走的也很近。反武本就是山東士族和關(guān)隴集團(tuán)的共同目標(biāo)，他們之間有所合作并不稀奇。

    而沈沐是山東士族設(shè)立的外圍組織“繼嗣堂”的掌舵人，他的主要活動范圍就在長安和隴右，獨(dú)孤宇只要有心，想知道自己與沈沐的合作，并從而判斷出一些東西并不稀奇。至于二張乃至二武甚至皇帝，這層窗戶紙不捅破，卻始終不可能知道的，這才安下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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