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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深了，喧囂了整個黃昏的營地徹底安靜下來，帳外是嗚咽的北風，除了必要的哨兵，所有人都蜷縮在帳篷里.

    馬橋著實是個能吃的夯貨，放在帳內(nèi)自然解凍的牛奶還沒有完全化開，他晚上啃了那么多牛羊肉，這時還捧著一罐子凍牛奶，用小刀一層一層地刮下來，抿到嘴里，吃得津津有味。

    這種臨時帳篷太小，小小的空間里睡一個人，如果伸成大字形都會觸到帳篷邊，可是帳篷不多，一個帳篷里至少要睡三個人。

    古竹婷是男扮女裝，不管她宿在哪個帳篷里，都避免不了要跟兩個臭男人擠在一起，眾多的臭男人當中，大概也就楊帆看著叫人順眼些，于是她很自覺地和楊帆、馬橋擠到了同一個帳篷里。

    馬橋一直在吃東西，楊帆和古竹婷則盤膝坐在那兒，一副想說話找不到話頭兒，不說話又很不自在的模樣。

    帳篷里特別的安靜，除了傳進帳內(nèi)的嗚咽的風聲，就只有馬橋舔牛奶的聲音，“吧唧、吧唧……”

    這聲音聽久了似乎也有催眠效果，楊帆和古竹婷坐得比較靠邊，頭能直接頂?shù)脚耥敚税肷危瑮罘珜嵲谟悬c熬不住了，打個哈欠道：“睡吧！”

    古竹婷馬上躺下，后背緊貼著帳篷。

    楊帆建議道：“你……還是睡中間好啦，邊上比較冷！”

    古竹婷嚇了一跳，連忙向他搖搖頭，又飛快地脧了一眼馬橋，看那意思，她是不大愿意跟馬橋挨著的。

    馬橋渾然不絕，意猶未盡地伸出舌頭，舔盡刀子上的牛奶，沾沾自喜地道：“那我躺中間好啦!”

    馬橋蓋好牛奶罐子的蓋兒，很開心地躺到了帳篷中間，嘴角還有一抹牛奶。

    楊帆和古竹婷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地轉(zhuǎn)過身，躺了下去。

    大家穿的都很厚，在這帳篷里是不能脫掉的，所以即便緊緊挨著也沒什么，只是狹窄的空間不僅空氣沉悶，而且想翻個身都難，這就很不舒服了。

    楊帆剛剛醞釀出一絲睡意，帳篷里忽然響起了馬橋的呼嚕聲，呼嚕聲本就不小，在他耳邊聽來更是震耳欲聾，楊帆不禁嘆了口氣：“這覺真是沒法兒睡了，明天無論如何得把橋哥兒踢到一邊去！”

    楊帆被馬橋的呼嚕聲震得無法入睡，便輕輕躺平了些，枕著胳膊胡思亂想起來。

    “我平時打不打呼呢？男人應(yīng)該都打呼的吧，只可惜自己聽不到。如果我打呼也像橋哥兒這么響，小蠻當初是怎么睡覺的？早上起來明明看她睡的很熟，難道女人聽男人打呼就沒事？那樣的話，古姑娘應(yīng)該睡得著吧。”

    “此番出使前，軍驛已經(jīng)捎了消息回洛陽，家里人應(yīng)該已經(jīng)知道我平安的消息了，念祖和思蓉正是長得最快的時候，這一出來就是半年，等我回去應(yīng)該會有很大變化吧，說不定都會喊爹了……”

    楊帆思緒紛亂，在這大漠的帳篷中想了許多許多，忽而，他也會想到不遠處另一頂氈帳中的穆赫月，兩個人完全是因為一場無法揭穿的誤會才發(fā)生了那樣的一幕，可是就因為這一次肌膚之親，他不能不想到她。

    如今，看到她的丈夫那么疼愛她，看到她有了可愛的孩子，看到她已成長為一個幸福的小婦人，不該由他擔系的一份心事也就散作了……滿帳篷的呼嚕。

    呼嚕聲忽然停了，馬橋驀地坐了起來。

    楊帆好奇地豎起耳朵，感覺馬橋坐了片刻，忽然挪向帳邊，然后扒拉開重重疊疊搭在三角帳篷上的氈片鉆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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