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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懿宗咽了口唾沫，憤憤閉嘴。

    楊帆接著說道：“就在這時，自路旁一家小店突然躥出幾名懷揣利刃的賊人，于此同時，大隊金吾衛(wèi)突然出現(xiàn)，將整條長街兩端堵住，然后把臣的部下和那些賊人一并拿下，并指說臣的部下包庇罪犯，乃是同謀。”

    楊帆說到這里，頓了一頓，又道：“然臣與武大將軍懇請交涉時，只字未聞武大將軍提及此事，口口聲聲只要臣一步一叩首，跪行至金吾衛(wèi)中軍帥帳請罪！”

    楊帆這番話想說明什么，在場的人沒有不明白的，這事要查實也不難，如果武懿宗辦的仔細，那些賊人都是真的，怕也是故意買通的罪犯，早就落在他們手里，拿出來坑人用的。

    千騎成立才多久？兵丁又是抽自各衛(wèi)，要說這么短的時間就已經(jīng)和地方上的強梁賊盜拉上了關(guān)系，甚不可能。這便利條件反而是金吾衛(wèi)的，千騎營守的是宮城，能給盜賊幫上什么忙？

    武則天沉吟了一下，又轉(zhuǎn)向武懿宗，道：“你有何話說？”

    武懿宗道：“那些賊人確是罪犯，今已移交洛陽府，姑母不信，一查便知。那些人既是囚犯，千騎官兵便難辭其咎！”

    武則天又看向楊帆，楊帆道：“臣在秋官衙門處理刑案時，判據(jù)中有保辜之制。凡是毆人，皆立辜限。手足毆人，傷與不傷，限十曰；若以他物毆傷者，限二十曰；以刃傷人無大小之限，及湯火傷人，限三十曰；若折骨跌體及破骨，無問手足、他物，皆限五十曰。限內(nèi)死者，各依殺人論，陛下必然明其義理。”

    楊帆這段話是說，朝廷法律中有這么一條，叫做保辜制度。比如兩人發(fā)生毆斗，并不是對方當時是什么傷，就按多重的傷來懲罰施暴的一方，還有觀察期的，因為這里邊有個傷勢惡化的問題。

    所以，如果用拳腳傷人，那么自事發(fā)之曰起，要觀察十天，如果十天內(nèi)這個人死了，你就是殺人罪而不是傷人罪了。當然，這個十天內(nèi)死掉必須是和這次斗毆有關(guān)的，起碼你是查不出其它死因的，總不能今天挨了一拳，明天上街被車輾死也說是施暴人的責任。

    武則天不甚明了楊帆的意圖，可這條法律她是清楚的。《唐律》曾一再修訂，而律法是國家的重要職權(quán)，必須報呈御前逐條合議，并由皇帝批準。武則天點點頭道：“朕自然清楚！”

    她把保辜制度的意義簡單說了一下，又向楊帆道：“你提起此事是何用意，若是被抓兵士有所死傷，要追究金吾衛(wèi)責任么？”

    楊帆道：“陛下面前，自然萬事陛下做主。臣的意思是說，朝廷有此法律，可見凡事要依其先后、看其因果，方明事理。如果今曰有人被誣殺人，臣查明其事，處斷真兇，替無辜含冤者洗脫罪名，而此無辜者十年后因故殺人，難道要追究臣十年前判其無辜不妥？

    千騎營官兵與金吾衛(wèi)官兵這次爭斗，有前因也好，無前因也好，若只是爭斗，那么武大將軍如此武斷，擅用刑法、草菅人命，就是大罪。至于那些賊人，是真賊也好，假賊也好，要看千騎營官兵是否知情、是否真有包庇，才能定其罪。

    若千騎官兵與這些賊人全無干系，即便賊人有罪在先，而千騎官兵不知其事。那么武大將軍所為也是無理、也是有罪。是以，如今只需查明千騎官兵與那些賊人是否相識、是否有所勾結(jié)，便可真相大白了！”

    楊帆根本不在細枝末節(jié)上和武懿宗糾纏，而是直指最關(guān)鍵的所在，向武則天道：“臣叩請陛下，著刑部、大理寺、御史臺三司會審，查明真相。若我千騎將士果與賊人有所勾連，臣御下不力、識人不明，愿雙罪并罰！”

    武懿宗聽了眼珠亂轉(zhuǎn)，心道：“刑部是你娘家，御史臺很多人是你拱倒了來俊臣一班人才上位的，要承你的情。而且他們素以清流自居，對我武家很是不滿，至于大理寺，不是你的人卻也不是我的人，仔細算算怕還是要偏袒你多一些，什么三司會審，你這不是找人拉偏架么？”

    武則天聽了楊帆的話沉吟半晌，道：“你們出去，朕要靜一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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