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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蒼茫，華燈初上。

    洛陽城已開始宵禁了，城門關(guān)閉，坊中幽暗，居民歸室，店鋪關(guān)門。

    寂廖長街之上，唯有一人一馬，正踽踽而來。

    楊帆坐在馬上，身形依然挺拔著，只是一雙眼睛透著黯淡，他手里松松地挽著馬韁，其實(shí)根本沒有理會胯下的駿馬走向哪里，老馬識途，正自行走向回家的路。

    隱隱有絲竹聲隨風(fēng)飄來，坊墻里面是高矮參差的一幢幢樓房，在這宵禁時刻，滿城冷清，唯有這處地方，不但沒有關(guān)門閉戶，而且高挑燈籠，大敞門窗，絲竹綿軟，帷幔飄飄，一片軟紅香土。

    這里是溫柔坊，佳麗云集、香歌艷舞之地，這個時辰，正是青樓勾欄開張營業(yè)、春光燦爛之時。

    “站住！宵禁之時什么人還敢在街頭行走！”

    一聲斷喝，從街角轉(zhuǎn)出一群巡夜的金吾衛(wèi)，攔在楊帆馬前。那馬一見有人攔在前面，便自覺地站住，楊帆慢慢抬起頭來，掃了他們一眼，神色慘淡，一言不發(fā)。

    “喲嗬！原來是忠武將軍啊！”

    金吾衛(wèi)中有一人高挑燈籠，看清楊帆的模樣，忍不住便是一喜。

    這人是金吾衛(wèi)右巡街使丁勝，曾被千騎衛(wèi)的人痛毆了一頓。金吾衛(wèi)和千騎衛(wèi)交惡，幾番惡斗，楊帆更帶人沖營，闖過金吾衛(wèi)的營地，丁勝自然認(rèn)得他的模樣。如今一見楊帆犯在他的手上，丁勝喜出望外。

    此時華燈初上，青樓中生意還不是最熱鬧的時候，許多勾欄女子都斜倚欄頭，懶洋洋地觀望街景。其實(shí)此刻長街上一片冷清，實(shí)在沒什么好看的，只是她們做的是夜間生意，白曰里難得歇息一下，也就此時可以一邊候客一邊放風(fēng)兒。

    坊墻下金吾衛(wèi)攔住晚歸客，登時吸引了她們的目光。姐兒愛俏，瞧這馬上男子青衣一襲，身姿俊逸，樓頭女子們便搖著手帕幫腔起來：“軍爺，人家只晚歸了這么一刻，就放他過去吧。”

    也有女子媚眼亂飛地開葷腔兒：“好俊俏的小哥兒，要不然你就別走了，不如爬墻上來，本姑娘保證侍候的你舒舒服服。”

    這一片青樓，飛檐斗拱，畫棟雕梁，倚在欄桿上的各色女子又是發(fā)髻微墮，衣衫半掩，高矮胖瘦、各具麗色，倒真是叫人眼花繚亂，有那金吾衛(wèi)士兵一抬頭，便瞧見一片鼓騰騰顫巍巍的“山東嗆面大白饅頭”，不禁暗吞口水。

    丁勝向樓頭不耐煩地呵斥道：“去去去！金吾衛(wèi)辦事，閑雜人等一概回避，你們插什么嘴，小心本官辦你們個阻礙公務(wù)。”

    樓頭馬上有人不屑地撇嘴：“你算哪根蔥啊，癩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氣。金吾衛(wèi)的人是吧？你們金吾衛(wèi)的武大將軍就在我們這兒呢，你有本事來抓我們呀。”

    丁勝只當(dāng)沒聽見，轉(zhuǎn)首瞪向楊帆，道：“楊將軍，你雖是朝中將官，可也不能違反律令。過了宵禁時間還在街上游蕩者，若無正當(dāng)理由，非殲即盜！請問你是婚喪嫁娶、買藥請醫(yī)還是身負(fù)公務(w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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