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雖然才八月二十,但今年的寒風(fēng),似乎來的早了一些。 呼呼秋風(fēng)下,胡水城的幾萬人在空曠的城外,凍得瑟瑟發(fā)抖。 他們剛剛經(jīng)歷了地獄般的十二天,大部分人都缺少吃喝,連少量的皮甲,身上皮革制品,都被吃了個精光。 到了后來,水也成了珍貴物品后,火烤皮革的滋味,真是一言難盡。 最痛苦的時刻,尿都要搶著喝才有。 而此時,他們?nèi)可扉L脖子,鼻子極速的抽動著,貪婪的聞著空氣中若有若無的香味,眼睛死死盯著不遠處蒸好的雜糧餅,熬好的羊雜湯,無數(shù)黑黑的頭顱,隨著香味左右晃蕩著。 一個小孩子,最多七八歲,估計是被餓的實在受不了了,他艱難爬到白從信的腳前,小小腦袋不停的在地上磕著,嘴里用純熟的唐音虛弱的乞求。 “郎君開恩,仆好餓,不敢多要,求賜半個餅就好!” 周圍的兵將、文吏都忍不住把臉別過去了,不忍看這一幕,一聲聲稚嫩虛弱的唐音,擊碎了他們內(nèi)心的防線。 白從信長嘆一口氣,他勐地跑了兩步,一腳把跪著的羅定忠給踹翻在地上,指著他的鼻子大罵。 “看看,你看看,這是誰造的孽,這是你們這些男人造的孽! 昔日五姓三王家是何其的忠貞,你們祖先,是何其的壯烈,他們至死不渝,刀斧加身也不肯屈服。 可是到了你們這里,一個小小的郭廣義,些許的威脅,就讓你們放棄了祖先的榮光,放棄了身上高貴的血脈。 到了這最后,你們的妥協(xié),得到的是什么?是妻兒老小將要餓死,是自身背著恥辱的身份命喪黃泉。 如此這般,到了地下,見到祖宗,他們問你,碎葉在否,子孫安否,你該如何回答?” 羅定忠這是真的破防了,雖然他的祖宗是回鶻汗室,但張鉊在立國之時,就為高仙芝、封常清、仆固懷恩等平反昭雪,如果把外祖系的仆固懷恩當(dāng)做祖宗,一聲壯烈也還是說的通的。 他大哭拜伏在地,頭在地上磕的鮮血直流,當(dāng)初郭廣義上位,他本就是最不贊成的那個,現(xiàn)在想來更是痛苦難當(dāng)。 “子孫無能,玷污祖宗榮光,今本欲死,只是尚有牽掛,請白公給這幾萬人一條活路,仆甘愿行至神都,在朱雀門外被明正典刑!” 羅定忠一哭,哇啦啦一群人全哭了,滿身是傷的丁壯和饑渴以極的婦孺?zhèn)児蛄艘坏兀蘼暸c懇求聲,在空中來回交織。 白從信又嘆了口氣,說出了羅定忠最近常聽到的那句話,‘早知今日何必當(dāng)初。’ “此輩固然有罪,但婦孺何知,懇請大都護寬宥。”薛守禮可以對郭廣義這種真正的叛徒厭惡至極,但是對于胡水城這些,還是難以下狠手。 “請大都護寬宥!”不單是他,李繼勛、魯三郎等人,也都還是下不了這個手。 白從信點了點頭,“十歲以下孩童,懷有身孕之婦,年過五十的老者,都可以上前來先吃喝些東西。至于你羅定忠,說一個咱能讓你暫時活下來的理由。” 吩咐完,白從信假裝喝水,慢慢踱步到了掌書記鄭歸忠這里,低聲說道。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