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啟稟陛下。” 李豐目光炯炯,眼中充滿了希望: “臣之弟李翼,現任職兗州刺史,手握重兵,臣此時又深得司馬師看重,執掌著朝中中書省重權,咱們大可先與之虛與委蛇,徐徐圖之!” 自從原兗州刺史、王凌外甥令狐愚病死后,酒泉人士黃華便接任了兗州,由于告密之功,黃華得以進爵鄉侯,獲封了后將軍,但他沒能享的了一年的福,便也因病去世、溘然長逝了。 李豐受司馬師的看重,弟弟李翼自然也跟著水漲船高,成為了兗州的刺史。 “不錯。” 國舅張緝也說道: “太常夏侯泰初,名滿天下,心懷魏氏,我等如若能夠與其聯手,只要遇一合適之機,何愁陛下大事不成?” 曹芳聽了二人這些振奮人心的話后,心中的希望就如同遇到烈火的干柴,瞬間便燃燒了起來。 —————————— 半月后,兩征兩鎮四位大將分別給司馬師回了信,司馬師了解了邊境各將的意見后,以天子的名義舉行了一場大朝會,想要專門商議一下伐吳的事宜。 早朝之上,太極殿內,群臣山呼朝拜之后,宛若木雕泥塑一般的曹芳依舊和往日的每一個朝會一樣,一言不發,靜靜的等候著大將軍司馬師發話。 果不其然,不到片刻,司馬師便開口了: “諸位想必已經看過了這兩日的邸報,東吳孫權新喪,吳輔政大臣諸葛恪殺害中書令孫弘,且還明目張膽、勞民傷財的修筑起了孫權早已廢棄不修的東興大堤,企圖抬高巢湖和濡須水的水位,想要率水師北犯我揚州壽春的意圖已十分明顯,如若我大魏坐視不理,只怕有損國威,因此我想要先發制人,揮師伐吳,不知諸公可有什么意見?” 司馬師的聲音低沉陰森,宛若餓虎的咆哮,滿朝文武公卿此刻沒有幾個人敢開口搭話。 夏侯玄一聽司馬師的話,便立即明白了司馬師想要更進一步,企圖以開疆滅國之功進封王公之爵的意圖,不僅如此,東吳的動向,這幾日夏侯玄也看過邸報,早有耳聞,關于伐吳一事,他并不如何贊同。這并不是因為他怕司馬師戰勝以后威望日增,恰恰相反,他一眼就看出此戰根本難以取勝。 諸葛恪其人,乃是好友諸葛誕的族侄,他曾聽諸葛誕說起過其人的事跡,知道此人名氣不小。夏侯玄還仔細分析過諸葛恪輔政以來的種種手段,更加斷定此人不是庸才。且東吳中書令孫弘已經被殺,諸葛恪大權獨攬,此時此刻東吳朝局已經趨向暫時的穩定。諸葛恪本人善于用兵不說,東吳此時尚有大將丁奉、呂據等人,并非朝中無人,所以夏侯玄斷定,此次如若貿然伐吳,大魏肯定撈不到便宜。 但夏侯玄并沒有當出頭鳥,他想要充分了解朝中意見之后,再決定開不開口,如何開口。 就在這時,與鐘會同為司馬師左膀右臂、號稱謀劃過人的五兵尚書傅嘏傅蘭石出班了。 夏侯玄一看是這個老朋友老冤家,心中踏實了不少,他知道,傅嘏一向目光長遠,此次伐吳之議,他肯定不會貿然支持司馬師的。 “啟稟大將軍,在下也聽說了諸葛恪修筑東興堤壩一事,聽聞諸葛恪已經修好了西接七寶山、東連濡須山,橫跨濡須水的東興大堤,他還沿著大堤兩岸筑了兩座城池,使將軍全端守西城,都尉留略守東城,兩城各有兵馬駐守,諸葛恪早就回到建業,積蓄調度起了錢糧兵馬,此番東吳早有防備,我軍即便主動進攻,也未必就能占先發制人的便宜。且攻伐大事,大將軍應該征求一下朝野眾將的意見,還請大將軍三思啊!” 司馬師對于此次南征,早已志在必得,哪能輕易放棄,聽了傅嘏的話后,司馬師笑了笑,立即回答傅嘏道: “蘭石,此事我亦早有準備,已經得到了四大將軍的回信,四大將軍的意見各有不同,蘭石不妨先看看他們的意見!” 說罷,司馬師取出了懷中準備好的整理過后的帛書,傅嘏接過帛書以后,沉思了半晌,這才再次開口道: “啟稟大將軍,諸將謀劃,各有不同,有的想要直接泛舟渡江,橫行江表,與吳決戰江南;有的想要四道并進,攻其重鎮城壘;有的想要在前線舉大軍屯田,觀敵軍動向伺機而動。以嘏看來,此皆取賊之常計也,未必就能制的了吳人!” 司馬師聞言,皺眉反問道: “蘭石說,王文舒、毌丘儉、胡遵三將的計策都是常計,那你可有什么奇謀妙計?” 傅嘏將長須一捋,揮袖說道: “吳賊為寇邊境,算來已有六十年之久,多年以來,其君臣相保,吉兇共患,如今雖喪其元首,但其國上下憂危,有哀兵必勝之勢,假使諸葛恪早做準備,陳列戰船于津要險關,戒嚴各路城池以據險而守,則眾將所謀橫行江表之計,必定難以奏效!” 此言一出,朝中有不少人點起了頭,竊竊私語了起來,傅嘏不顧司馬師緊皺的眉頭,繼續諫言道: “今我大魏東南各處邊壤之守,與吳賊相距甚遠,且自多年前東南校事刺探敵情之后,吳賊一向注重軍務消息的保密,我大魏間諜無功,耳目無聞。大軍無耳目,敵情就難以詳備,我軍如若在此時舉大眾以臨巨險,企圖僥幸建功、先戰而后求勝,非全保全三軍之長策也! 以嘏之見,眾將之謀,唯有鎮南將軍毌丘仲恭進三軍而大舉屯田之策最為穩妥。 陛下和大將軍可詔諸葛鎮東留守揚州,命王征南、胡征東等擇地居險、與毌丘仲恭三方同時舉兵,屯田于吳地,奪其肥壤,此一利也; 我軍只抄掠其境內糧草人口,不主動犯其疆土,可免攻堅犯難之危,此二利也; 趁機招懷降人,離散東吳其心,此三利也; 趁機遍設羅網,使其間諜寸步難行,此四利也; 吳賊如不敢貿然來攻,必退而守城、嚴陣以待,其防諜羅網也難以為繼,我軍校事間諜可趁機刺探各方,此五利也; 我軍坐食屯田積谷,中原不必浪費遠輸糧草之功,此六利也; 如敵國又有變故,我軍可火速進軍,趁機以討伐之,此七利也; 凡此七者,軍事之急務,如我軍不搶先施行,則吳賊必定搶先為之,如大將軍早做決斷,則此七利必歸于我大魏,大將軍不可不察啊!” 夏侯玄聽了傅嘏的謀劃,心中對這位早已決裂的老朋友又生出了一絲贊許之心。 但司馬師此刻一心一意想要在疆場建立功業,樹立威望,早進大位,利欲熏心之下竟然連自己智囊傅嘏的諫言都聽不進去了。他笑著取出了懷中的最后一封帛書,給朝中文武展示了起來: “我的意見,和蘭石不同。我認為鎮東將軍諸葛誕聲東擊西的謀劃,最為出彩!” 眾人覽目望去,紛紛細看起了諸葛誕的計劃: ‘使王文舒逼江陵,毌丘仲恭向武昌,以羈留東吳援軍于上流;然后簡選精兵銳士、虎卒猛將,以雷霆之勢攻其東興大堤兩城,待其上游援兵趕來,我軍早已大獲全勝、直搗吳都建業矣!” 滿朝文武不知是真的認為諸葛誕的謀劃神妙非常,還是說懼怕司馬大將軍志在必得的威勢,此刻紛紛點頭,贊同起了伐吳一事。 夏侯玄見連傅嘏都勸不動司馬師,因此再沒有開口說什么。 不久之后的隆冬十二月,企圖發兵一舉破吳,建立不世之勛的大將軍司馬師以其弟安東將軍司馬昭為持節大都督,以征南大將軍王昶率荊州兵馬進逼江陵,鎮南將軍毌丘儉率豫州兵馬進逼武昌,以作疑兵鉗制東吳援軍,主帥司馬昭則統領征東將軍胡遵、鎮東將軍諸葛誕率揚州、徐州步騎七萬,攻打東興,欲毀壞東吳大堤,順著濡須水直下江東,進攻東吳都城建業! 魏軍一切的計劃看似都是按照諸葛誕所獻的計策進行的,可實際上司馬師對諸葛誕的計劃做了一處十分明顯的調整。 諸葛誕的原意是讓大江上游的王昶、毌丘儉偽裝成聲勢浩大的主力軍,盡量鉗制東吳的主力援軍,然后再精選少量精銳悄悄突襲東興堤,以達成攻其不備、出其不意的效果。 但司馬師卻明晃晃的讓司馬昭、胡遵、諸葛誕幾人率領七萬魏軍主力大張旗鼓的進攻起了東路,這無疑破壞了諸葛誕原本謀劃的效果。 魏軍共計三路大軍,浩浩蕩蕩的朝著東吳沿江上下各處重鎮進發的消息,很快便傳到了東吳朝中。 自小便有神童之稱、時年五十一歲的首輔大臣太傅諸葛恪得了這條消息后,立即便籌備起了錢糧兵馬,打算火速援助東興大堤。 諸葛恪集結大軍的速度異常迅速,幾乎只用了一日,便安排好了一切事宜。 吳都建鄴城之西三百余里的濡須渡口處,一名身乘駿馬,腰懸寶劍,身披青色絨繩襦鎧、頭戴多瓣鐵札盔,須眉疏朗、身材高大而微胖的大將正在激勵著麾下數萬整裝待發、斗志昂揚的士卒。 那大將神態嚴毅,眼神中精光流轉,看起來甚有威嚴,從他麾下數員大將、幾百將官恭敬的反應便可以看出,這是個不好惹的上位者。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西蜀故丞相諸葛亮的侄子、大魏揚州刺史諸葛誕的族侄,東吳首席托孤大臣——太傅諸葛恪。 諸葛恪一路摸爬滾打,才有了今日的地位,他雖然成名已久,但和魏國大將軍司馬師一樣剛剛輔政時間不久,急需一場大勝來提升威望。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