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原玉遙拽著老夫人的手,哭的那叫一個梨花帶雨,這時跟著老婦人一起站著的,還有一個約莫二十上下的姑娘,一身淡藍色褙子,桃腮杏面,雖然不及原玉遙那般俏麗脫俗,可也算是個美人兒。 卻見幾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自己身上,辛夷的臉色也不好看起來,估計這原玉遙朝老夫人身邊扎,那一邊安慰的藍衣女郎說不準也是沐方錦的小妾。辛夷只得傻愣愣的站在原地,估計自己這次是攤上事兒……攤上大事兒了,自是連個大氣都不敢喘。 老夫人愛撫了玉遙幾把作為安慰,而后這才抬起頭瞟了瞟辛夷,朝原玉遙道:“是這小子惹了玉遙不高興?” “正是他正是他!”原玉遙指著辛夷,憤憤然的說:“正是他這信口胡謅說我與相公是什么‘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的瘋話,我說要好好整治他,他反而要跑了!老夫人您說……您說玉遙委不委屈?本來玉遙與相公的情分好好的,非要被這廝攪和!” 沐家老夫人擺擺手示意玉遙不必再說,轉而將視線投向辛夷:“你是誰?怎么進來沐府的?若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我今日就將你送去報官!” “我——” “他?老夫人,他是個沒規矩的家丁,”原玉遙搶著氣憤的說道:“是相公從冀州帶來的,今兒個頭一天來就這等的沒規矩,還以后不知道要惹出什么事哩!”原玉遙說的添油加醋,可看出如今是找到靠山了。 老夫人看得出是對玉遙十分寵溺的,就算這樣沒規矩的插話,最終也只看了她一眼便不了了之。而后將目光投向辛夷的時候,眼神已然犀利了不少:“玉遙剛剛說的可是真的?” 辛夷見了趕忙低頭哈腰,一副討好的嘴臉,“老夫人老夫人,剛剛原主子的話確實有幾分真的。在下是被沐公子從冀州帶來的不假,今日第一日道府上也不假,只是……只是在下先前是算命先生,在冀州也是口碑極好的,今日是原主子閑來無事想要測算一番。至于那‘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不過是解簽之語罷了,并不干在下的事情?!? “我不管你先前是做什么的?!崩戏蛉送瑒C然道:“至少見了老身都不曉得下跪來參見,就足知你這家丁當真是不懂規矩?!? 原來這個年代的人也這么愛跪著的? 辛夷以前也沒遇見什么人需要她跪拜參見的,自然不知其中奧妙,如今經這老夫人一提醒,趕忙‘噗通’一下跪在地上,叩拜道:“老夫人,在下真是不懂規矩,該罰!該罰!” “我瞧你也確實該罰?!崩戏蛉擞檬种械墓照戎刂氐脑伊藘上碌孛?,“剛剛就聽你們吵吵嚷嚷瘋瘋癲癲,玉遙是主子,你是仆從,不能勸誡主子,反而引她與你一同胡鬧!我們沐家可沒有這樣隨性放任的!你既然是今天頭一日來沐府,看來也沒人教過你這些……那就由老身親自教教你沐府的規矩。” 辛夷一聽,心理不免慌了,但她料想若是這時爭辯,反而會讓這沐老夫人更加惱火。便只能跪伏著身子,連看都不看她,只期待萬一挨上打板子,稍微幾下意思意思就得了,可莫要再給她打成個生活不能自理,那豈不是虧大了…… 而那老夫人雖然威嚴,可最終也只朝辛夷冷冷道了句:“你就在這兒給我好好跪著思過,沒我的令不得起來。”而后就帶著那藍衣女郎和原玉遙一并進屋了。 這懲罰可不算重了。辛夷覺得這沐家老夫人雖然保持家長的威嚴,但畢竟這個家里她兒子沐方錦仍是一家之主,自己是他從冀州千里迢迢的帶過來的,自然也得給兒子留幾分薄面。 想到這里,她不免樂觀了起來,盤算估計頂多跪上一個小時,等到老太太的氣兒消、玉遙妹子面子過了就能放她起來。 但這一次辛夷的估計是在是有不小的偏差,因為她這一跪,竟然足足跪了一個下午。 玉遙和那藍衣女郎不出一會就先后從屋子里出來走去別處,原玉遙見她跪著,也‘順便’從她身邊路過,然后又‘順便’不屑的哼了一聲給她聽才舍得走掉。而辛夷就這么一直跪在磚石路面上,一開始只感覺到石板堅硬,雙腿膝蓋只有鈍疼。雨已經停了好一會兒,可磚石上依舊是潮濕得很,跪在上面久了,只感覺那陰寒的涼氣直朝骨頭縫里鉆。跪著跪著,辛夷倒覺得最兩片膝蓋最后酸疼得好似快要沒有知覺似的。 她才意識到原來這罰跪竟還不如直接打她幾板子……至少后者還痛快點,不像如今好似鈍刀慢割,真是折磨死人。 跪到最后,辛夷自己也不知是跪了多久,只感覺本來陰沉的天色變得越來越暗越來越暗,才意會興許此時已經是暮色時分。 隨著天色漸暗,冷風颼颼的吹得更緊,縱使是夏日里也有這涼的過分的時候。抬頭看看,陰云密布,如果不巧的話,興許一會怕是要下雨。 正當辛夷思量一會若真下了雨,自己在這兒跪著澆成落湯雞該是如何慘象時,身后突然傳來細碎的腳步聲,越走越急、越走越急,然后停在自己身邊。她直起身子抬頭看看,正對上沐方錦那陰郁的臉。 “卓辛夷,你跟我說說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我就不在這一下午,你怎么罪了這么多人?你倒是厲害啊,第一天來沐府,就給我弄得雞飛狗跳的?” 她見狀,賠笑了聲,“什么雞飛狗跳的,公子言重了,不過就是圖個熱鬧嘛?!? “少與我嬉皮笑臉的,我聽旺財說你竟惹惱了母親大人?到底因為什么叫她如此罰你?” “還說呢,不過是我惹了你家玉遙夫人,她跑去你娘哪里告狀……然后……”她指指自己跪在地上的腿,“我就這樣了?!彼荒槦o辜的說。 沐方錦的眼神十分復雜,而后……重重的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