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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了農(nóng)村，又一連兩三個月不讓回家，所以，這時，我才體會到我是多么地想她。可是，等我請假回到家里，想找她好好地說說話時，她卻隨著父親的調(diào)動，搬到了很遠(yuǎn)的外地。聽我的好友說，在我下鄉(xiāng)離家時，她傷心哭了好長時間，而且眼睛都哭腫了。聽著這話，我傷感了很久。

    之后，我們再也沒能見面。大概是在我四十歲那年，母親對我說她得病死了，得的是癌癥。聽到這個消息，我?guī)缀跻灰苟紱]睡好，淚水一遍遍地濕透我的枕巾。我非常后悔，沒能在她活著的時候再去見她一面。

    有人說初戀是人生第一朵綻開的鮮花，如初升的朝陽一樣美好。有人說初戀是那種朦朧羞澀，神秘激動的一種感情，只有一次，僅有一次。但我還是覺得我在學(xué)校時幾乎把所有的心思都用在了打球上，對男女戀情其實投入得很少。而且，她又很快地離開了，所以，與她的戀情只能算是我初戀的萌芽與前奏，而我刻骨銘心的初戀卻是農(nóng)村里發(fā)生的，在我的心目中，它更象是我初戀的正劇。

    我是在從公社茶社下隊時見到她的，她是大隊部的廣播員。見到她時，我簡直驚呆了，我真沒見過這樣清純秀麗的妹子，而且歌也唱得特別好聽。我們完全是一見鐘情，而且，很快就感覺相互之間離不開了。

    我下的生產(chǎn)隊和大隊部只隔著一面幾十米的斜坡。生產(chǎn)隊沒電，而且，我一人呆在隊里也很沒意思，所以，每天吃過晚飯，我就來到她的屋里和她一起聊天或是聽歌。

    南方田里的活是很累人的，大忙季節(jié)要早上五點起床下地，一直要干到晚上天黑得看不見了才收工。所以，一天中最盼望地事情就快快下工，快快吃飯，快快地去見她。因為與她相見是我一天之中最快樂的事。

    為了能早點見到她，我都是要隊長給我分上一塊田，干完我就下工。所以，隊長每天就給我分上七八分地。我就拼著力快快地干，差不多到了下午四點來鐘，就把秧插完了。我回到屋里，隨便把飯一吃，就去了大隊部。然后，我們就四目相對，開始講著各種各樣有趣的事情，一直到九點鐘大隊部要關(guān)門了，我才離開。

    我們雖然在深情地相愛，但也只是心知肚明，心照不宣。因為我是知青，她是農(nóng)民，以后的前程未定，不能唐突冒險，給對方造成心靈創(chuàng)傷。

    可是，我們相處的時間沒多久，大隊部就把我派去給武漢來的一個勘測隊當(dāng)民工，就是給測繪人員放標(biāo)尺。這活比隊里的活輕多了，而且也不用自己做飯。唯一不好的就是這里離大隊部很遠(yuǎn)，將近有十多里，很難去見她。可是，人在忙碌時，腦子卻是在閑著，所以，我就老是想她，有時想念之極，都覺得自己快要枯萎凋零了。于是，我隔上幾天，就去看她一次。

    從大山里到大隊部走的全是深山小路，還有片片樹林，整個路上別說晚上，就是白天都見不到一個人。所以，等我從測繪營地走到大隊部時，天色早已黑了，等我與她見上一面，說上幾句話，就得往回趕。因為夜里有月光，并不顯黑，但小路上時常會有黃狼或狐貍突然竄過，特別是林中的野雞，突然驚動的聲響有時能把人的膽魂嚇破。

    有時，她怕我夜里走路害怕，就主動過來看我。她知道中午吃飯時我們會在營地，所以，就裝著有事的樣子從我們的營房旁邊走過。為了不讓別人說閑話，我們都裝著不認(rèn)識，站在路邊久久地相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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