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端操府邸中,孔璠兄弟兩人坐在椅子上,默然不語,孔瑄面色陰沉,孔璠面色平靜,只是雙目中閃爍著一絲慌亂。 “二弟,還真是看不出來,你居然被洪武皇帝所看中,洪武皇帝來到曲阜,沒有見任何人,卻見了你,難得啊!”孔瑄看著孔璠冷笑道:“日后恐怕我這個做兄長的還要依靠你了。”雖然瞧不上李璟,但是畢竟對方是皇帝,洪武皇帝來到曲阜,沒有找衍圣公,也沒有找自己,卻找了自己的兄弟,這是什么意思? “兄長,因為小弟當(dāng)年曾經(jīng)見過首輔大臣趙大人,這次也是趙大人命人送來書信,皇帝陛下高高在上,我哪里有機(jī)會見到皇帝陛下。”孔璠苦笑道。他就知道自己的所作所為將會被自己的兄長所猜忌。 “是嗎?”孔瑄嘴角露出一絲冷笑,就算孔璠解釋的再怎么有理,孔瑄也不會信任自己的兄弟,他認(rèn)為孔璠這么做,就是為了孔端操這一脈的繼承權(quán),這讓他心中十分不滿。 孔璠聽了之后,眉頭微微一皺,頓時不再說話了,孔瑄說都不錯,自己是被李璟看上了,否則的話,也不會白龍魚服進(jìn)入曲阜來見自己。現(xiàn)在最關(guān)鍵的問題是,自己應(yīng)該在這里面充當(dāng)什么角色呢?大唐皇帝明顯是和曲阜孔氏鬧翻,自己身為孔氏的一員,是站在孔氏的角度,或者是跟隨李璟呢? 孔瑄看著孔璠的模樣,雙目中閃爍著一絲冰冷,正待說話,卻聽見外面有腳步聲傳來,接著就見孔端操面色陰沉的走了進(jìn)來。 “父親,衍圣公如何說?”孔瑄趕緊上前詢問道。 “到時候我去曲阜見洪武天子,衍圣公,衍圣公暫時不準(zhǔn)備去見他。”孔端操冷哼哼的說道:“衍圣公和族長已經(jīng)讓人收拾行裝,準(zhǔn)備南下。洪武天子一旦不進(jìn)闕里,衍圣公就準(zhǔn)備帶領(lǐng)族人南下,留為父和幾個族人在這里看守廟林。” “這,這如何是好?”孔璠聽了之后面色一變,忍不住說道:“父親,洪武天子剛烈,乃是雄霸天下的主,他會低頭來見衍圣公?這衍圣公是不是?” “怎么,一個盜賊出身的人,就算是當(dāng)了皇帝又如何?不過是篡奪皇位的主,這樣的皇帝豈能長久,遲早是被天下人唾棄的,來了曲阜不來闕里,難道還想讓天下士林的人都支持他嗎?簡直是笑話。”孔瑄不屑的說道。 “勝者王侯敗者賊,這個道理兄長都不懂嗎?這里是闕里,也是曲阜,更是大唐,兄長如此有氣魄,不如直接反了大唐,豈不是更好?”孔璠忍不住反駁道。 “住口,都是什么時候了,還如此放肆?”孔端操皺了皺眉頭,冷哼哼的說道:“不管怎么樣,大唐皇帝祭祀的時候你二人跟我一塊去,衍圣公和族長的意思實際上很明確,衍圣公一脈可以聽從大唐皇帝的詔書,但是大唐皇帝的律法不能影響到闕里,孔氏現(xiàn)在擁有的土地是皇帝冊封給衍圣公一脈的祖產(chǎn),不能剝奪。” 孔璠兄弟二人頓時明白為什么衍圣公不肯臣服于大唐了,不是因為其他,而是因為這些土地,曲阜大部分土地都是孔家的,若這些東西都被大唐收走了,孔氏的勢力將會減弱許多,哪里還有多余的能力來施恩給那些讀書人,如何能維持孔氏在士林中的地位。 氣節(jié)固然很重要,但更重要的還是利益,孔璠心中一陣恍惚,代表圣人之后的孔家,代表著士林臉面的孔氏,為何是一個重視利益的家族了,這還是當(dāng)年的孔氏家族嗎? “不錯,若是如此,我孔氏效忠大唐也不是不可以的,想我曲阜孔氏也不知道為曲阜做出了多少貢獻(xiàn),魯?shù)鼗靵y,唯獨曲阜天下太平,這還不是我孔氏的功勞,我孔氏乃是圣人之后,擁有一些土地并不過分,大唐皇帝若真的重視讀書人,就應(yīng)該答應(yīng)孔家的要求。”孔瑄眼珠轉(zhuǎn)動,也贊成道。孔端操名下也有不少的錢財和土地,自己作為嫡長子,將會繼承更多的財產(chǎn),但若是按照大唐洪武皇帝的規(guī)定,自己固然可以繼承不少的錢財,但手中多余的土地就必須要交出去,孔瑄豈會贊同? “恐怕皇帝陛下是不會贊同的。”孔璠幽幽的說道,雖然與李璟接觸的時間比較少,但他認(rèn)為李璟是一個剛毅果斷的主,絕對不會贊成的。 “若是不贊成,我們就南下,相信李璟不會冒天下之大不韙將我們孔氏一族盡速斬殺。”孔瑄臉上閃爍著一絲潮紅,雙目中兇光閃爍,奪人錢財,如同殺人父母。孔氏豈會這樣善罷甘休。 “不管怎么樣,我準(zhǔn)備明天去見見洪武皇帝,雙方能坐下來,好好談?wù)劊獾敏~死網(wǎng)破,那是最好了。”孔端操忍不住嘆了一口氣,若是真的到了那一步,無論是孔氏或者是大唐都不會得到什么好處的,是兩敗俱傷的結(jié)果。孔端操不想這樣的事情發(fā)生。 “魚死網(wǎng)破?不要以為他是皇帝,就能將我曲阜孔氏如何?”孔瑄不屑的說道。只是他最后并沒有反對,畢竟李璟手中掌握了兵馬,真的不顧天下人的輿論,滅了孔氏,丟了性命,一切都化為烏有,孔瑄還是不敢承受這樣的結(jié)果。 只有孔璠在心中默默的搖頭,他認(rèn)為孔氏太高看自己了,李璟乃是一國之主,豈會在乎這些,就算天下人反對又如何?滅了孔氏,時間會讓世人忘記這一切,他對孔端操的決定并不報任何希望。甚至認(rèn)為李璟見都不會見孔家人。 李璟是怎么想的,不管孔家人不知道,就算是趙鼎也不知道,大帳之中,趙鼎手上捧著一疊奏章走了進(jìn)來,卻見李璟正在吃著蓮子羹。 “去給趙卿也來一碗。”李璟對身邊的高湛說道。 “謝陛下。”趙鼎趕緊將奏章放在幾案上,說道:“陛下,這是剛剛送來奏折,需要陛下批閱的。” “朱武的兵馬已經(jīng)過了黃河嗎?”李璟三下兩下的將蓮子羹吃完,才說道:“朕在魯?shù)匾呀?jīng)打出了消息,相信金狼衛(wèi)一定知道了,只要我們這邊鬧的越大,金人就會認(rèn)為朕這次將北伐大事都讓給了朱武他們,不會關(guān)注朕的行蹤了。” 趙鼎心中一陣苦笑,你鬧的是很大,就差點要滅了曲阜孔氏了,恐怕過兩天整個天下人都知道此事了。口中趕緊說道:“已經(jīng)渡河,相信不日就能殺到大名府了,金人最后的兵馬必定會為之調(diào)動,陛下的計策成了。” “那是最好,先配合孔家,好好演一出戲。”李璟滿意的點點頭。 趙鼎不由的為孔氏感到一陣悲哀,孔氏自以為自己如何如何,可是誰也沒有想到,偌大的孔氏在李璟眼中不過是一個棋子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