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的館驛并不特別豪華,只能說是恢弘來形容,不過是黑白色建筑,看上去十分實在,在館驛門口,一個年輕人笑嘻嘻的站在那里,年輕人玉面俊秀,一雙眸子之中蘊藏著智慧。 “禮部郎中虞允文見過左谷蠡王。”虞允文笑瞇瞇的拱手說道:“左谷蠡王一路前來,辛苦了,下官已經準備好酒水,為左谷蠡王洗塵。” 倉力都頓時面色不好看了,不用看就知道,眼前的這個禮部郎中就是來見自己,想一個禮部郎中算是什么東西,上面還有侍郎、尚書,在他看來,自己前來,大唐應該很重視才是,就算不是重要人物,最起碼也是禮部尚書或者侍郎級別的人物,現在弄了一個郎中前來,分明就是小覷了自己。 “見過虞大人。”隨行的南順等人卻跳下馬來,恭恭敬敬的朝對方行了一禮。 倉力都見狀,頓時心中嘖嘖稱奇,軍人在大唐軍隊中威望甚高,沿途也曾經見到過不少官員,身上的官袍和眼前之人差不多,倉力都也沒有見南順等人如此恭敬的,還跳下馬來行禮,莫非眼前的這個虞允文有什么不一樣的地方不成?他作為菊兒汗派來中原的代表,心機自然是不一樣的,察覺到眼前之人的不一樣,也跳下馬來,臉上的笑容更多了。 “某見過虞大人。”倉力都拱手說道。 “不敢當。”虞允文目光收縮,還了一禮,做了一個邀請的姿勢,邀請倉力都進了館驛,倉力都也不客氣,和虞允文一起進了館驛,身后的親兵也緊隨其后,只有南順等人拉著胡三回軍機處衙門交了差使,就去了近衛軍處喝酒,對于胡三來說,京師一行是一個機遇,自然想認識更多的人。 “左谷蠡王遠道而來,辛苦了,這是大唐所產的美酒。”虞允文和倉力都分了賓主坐了下來,虞允文拍了拍手,就見幾個倉頭奉上了酒水,虞允文親自為倉力都滿上一杯,說道:“陛下在下官來之前,就曾經召見過下官,陛下還是關心漠北草原的局勢啊!” 倉力都朝皇宮方向行了一禮,說道:“多謝大皇帝陛下對漠北的關心,某這次來也是奉菊兒汗之命前來覲見大皇帝,請大皇帝陛下給予漠北支持的。還請虞大人能夠上奏天子,讓某能早日覲見天子,完成可汗使命。” “支援?大唐每年不都是在支援漠北嗎?怎么,去年就沒有支持?”虞允文笑瞇瞇的說道。 倉力都面色一陣抽動,去年當年沒有支援,甚至連一粒糧食都沒有流入漠北,偏偏這里面的具體原因,倉力都都不愿意說出來,誰讓克烈部已經舉起了反抗的大旗,雖然是在反對金人,但實際上也是反對大唐,而大唐趁機斷了對漠北的任何干預手段,連商旅都沒有了。 “漠北之所以如此,原因眾多,虞大人能得天子信賴,想必也知道其中的緣故,在眼下這種局面下,某并不認為大唐還能夠執掌漠北,小王認為不如仿照高麗的例子,漠北永為大唐屬國。”倉力都眼珠轉動,很快就做出了決定,實際上,這個決定并沒有和菊兒汗商議過,就在剛剛,一陣思索之間,他自己做出的決定的。 虞允文聽了頓時笑了下來,對倉力都說道:“你的結論若是傳到朝廷諸公那里,恐怕你連燕京城的城門都出不了,對于政事堂的人來說,所謂的菊兒汗都是笑話,都是不被朝廷承認的,你們都是叛逆,如何能成為朝廷的屬國?” 倉力都面色大變,冷笑道:“若不是大唐不能保護我們,我們為何如此,安安心心的做一個普通的牧民不是很好嗎?”這是倉力都來之前,菊兒汗等人做出的決定,而借口也是如此,大唐沒有精力保護自己的牧民,那就讓漠北的牧民保護自己。這件事情本來就是大唐的不對,菊兒汗等人也是有理由的。.. “這些年漠北看上去是在我大唐的手中,但實際上究竟是怎么回事,大家都知道,朝廷管不到漠北,漠北的人從來沒有去伯顏大將軍府報到過,你們手中有多少兵馬都是一個未知數,如何在下官面前叫囂呢?”虞允文指著眼前的館驛說道:“在建造館驛之前,有許多人都說,這館驛是用來接待外賓的,應該修的豪華一些,讓屬國和他國的人來了之后能見識一下大唐的繁華,但陛下卻說,大唐是務實的,是開放的,是什么就是什么,所以館驛就是這樣的,漠北當年是什么情況就是什么情況,我們也不會說,當年就曾經掌握了漠北,若是如此,這個責任自然是歸我們,我們也會無償的幫助我們的子民,但實際上,漠北情況如何,你難道不知道嗎?”說到最后,虞允文的目光變的尖銳起來,他從來不會掩飾大唐帝國的缺陷,當年的確是沒有掌握漠北,漠北一直是游離在大唐草原體系之外,當然,漠北有多少兵馬,大唐自然是知道的。 倉力都面色微紅,神情一陣尷尬,按照道理,漠北是大唐的一部分,但實際上,漠北從來就不聽大唐的號令,就算是去年的戰爭,伯顏也命令漠北菊兒汗領軍前來助戰,被菊兒汗推辭,然后命令菊兒汗領軍西進,同樣被菊兒汗所拒絕,這個時候說漠北是大唐的一部分,那就太小覷大唐了,大唐可不是這么好說話的。 “左谷蠡王來我中原也有一段時間了,認為我大唐如何?”虞允文看了倉力都一眼,嘴角露出一絲不屑,很快就恢復了以前的豐神俊秀。 “大唐強大,富饒,上天賜予人類生存的地方。”倉力都想也不想的說道。一路行來,大唐的富饒是看在眼中的,自然是不會說假。 “和金人、和漠北比起來如何?”虞允文又詢問道。 “這自然是不能比的了。”倉力都毫不猶豫的說道。 “既然如此,這兩者為何要與大唐為敵呢?”虞允文笑道:“這難道不是自尋死路嗎?左谷蠡王,你認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