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第二十八章 韓信心頭一跳, 視線不由自主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瞥去。 魯元立在廊下,隔著窗柩在看他,初春的季節(jié), 長安的風里帶著寒,大抵是這個原因,她在衣服外面披了件猩紅色氅衣,氅衣系在脖頸下方一點點,微露著丁香色繡飛鸞紋的衣襟。 而那緞子似的長發(fā),就那么隨意挽著,兩支金釵并玉簪斜斜插在鬂間,垂下來的瓔珞在風里晃啊晃。 但最晃眼的是她耳垂上墜下來的耳飾。 鎏金的工藝銜著一顆紅得滴血的寶石, 金與紅, 就這么在她脖頸與耳垂之間晃著人的眼睛。 韓信眼前一亮, 莫名覺得喉嚨有些發(fā)緊。 ——紅寶石的耳飾總讓他想起意亂情迷之際在她身上留下的點點殷紅。 韓信立刻別開眼。“誰要與你一同去?” “區(qū)區(qū)南越小國,也配當我的對手?” 他的口氣很硬,眼睛卻忍不住向魯元的方向瞄。 在他的印象里, 魯元容貌雖盛,可惜性子恬淡, 不愛華服金銀,與呂鬚的驕奢呂雉的華美完全不同。 她總是穿著半舊不新的衣服,不出挑,也不出錯,性子又謹慎,乖巧得像是沒有靈魂的木偶娃娃,若不是生了那張臉,扔在人堆里一點找不到。 但今日不知為何,卻一反常態(tài)穿了猩紅色的大氅, 連首飾都比以前多了些,妝容他不大懂,瞧著似乎是沒變化的,只是衣著鮮艷了些,瞧上一眼,便讓人覺得這才是一朝公主該有的裝扮。 以前的她太過素凈,也太過寡淡,完全不像呂雉能生出來的女兒。 如今換了一身衣著首飾,打眼一瞧,倒真與呂雉有些相像。 ——唯一不同的是呂雉眉眼凌厲,不怒自威,而她永遠笑眼彎彎,溫柔和煦如春風。 韓信看了一眼,又迅速收回視線,聲音硬邦邦,“若我去了,沒得辱沒了我的一世英名。” “一世英名?” 魯元噗嗤一笑,“淮陰侯韓信早已經(jīng)死了,還有什么英名可供世人評說?” “......” 好好的一個人怎就長了一張嘴呢? 韓信氣得夠嗆,仰面躺在引枕上,“英布給你當先鋒,千精騎便能踏平南越,哪里還需要我替你出謀劃策?” “又生氣了?” 魯元噗嗤一笑,手肘撐在窗柩上,掌心托著臉,笑瞇瞇看著小榻上氣鼓鼓的男人。 “我生什么氣?” 韓信冷笑,“我一個死人,有什么好氣的?” 魯元忍俊不禁,“你一個大男人,氣量怎這般小?說也不能說?” “能說,怎么不能說?” 韓信雙手枕在腦后,“你是大漢公主,想怎么說就怎么說。” “對呀,你也知道我是大漢公主,自然想說什么便說什么。” 魯元樂不可支,“況且我又沒有說錯,淮陰侯韓信的確已經(jīng)死了。” “而今活著的,是我魯元公主的男寵。” 魯元聲音蕩悠悠。 “!!!” 韓信瞬間從小榻坐起身,“你說什么?” “怎么,這次我又說錯了?” 魯元笑道。 韓信被噎得一窒,臉色漲得通紅,“錯了!” “大錯特錯!” “我才不是你男寵,我是——” 男人聲音微微一頓,霎時沒了音。 從某中意義上來說,他的確是魯元的男寵。 魯元有自己媒六聘的夫婿,雖降王為侯,但也是她夫婿。 ——她是有夫之婦。 而他呢? 見不得光,窩在小小一座庭院,背著人倫與她行茍且之事。 ——如此無恥之舉,不是男寵是什么? 韓信氣焰頓消,重新躺回小榻上,“你愛說什么說什么。” “又生氣了?” 魯元笑著問道。 但這一次韓信沒有再回答,一動不動斜躺著,只給她留一個倔強清瘦的背影。 ——看來是真的生氣了。 不生氣才有鬼。 正常男人被人當面說男寵都會火冒丈,更何況淮陰侯韓信? 那可是把西楚霸王打得絕望自刎的兵仙,本事大,脾氣更大,沒提劍來砍她這個口無遮攔的公主,已是身為士人的好涵養(yǎng)格外克制,又怎會當做什么都不曾發(fā)生,然后與她說說笑笑? 魯元抿唇一笑。 幾乎沒有猶豫,她墊著腳,上半身支在窗柩上,手一伸,戳在韓信背上,“好啦,別生氣了。” “我不是故意刺你的。” 韓信正在氣頭上,她戳在他背上,他便立刻往外挪了挪,完全不給她有肢體接觸的機會。 但她早就防著韓信的小脾氣,手從戳變成往上抬,手指微攏,抓住了韓信的后衣襟,扯著他的后衣襟將人往自己的方向帶。 可正在氣頭上的男人顯然不知道她會這般無賴,更不曾防備她的動作,他挪,她扯,他的衣服直接被她扯下大半,后脖頸與巴掌大的后背頃刻間暴露她面前。 “......” 這倒是完全不曾料到。 不過這張皮子生得倒是不錯。 脆生生,白兮兮,哪怕上面有著在戰(zhàn)場留下的傷疤,也不曾損去其美感,反倒因為那些深淺不一傷疤而多了一種意味不明的凌/虐美。 魯元眉頭微動,松了衣襟,“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你閉嘴!” 男人瞬間轉(zhuǎn)身,肩膀一抬,衣服便重新穿好,氣鼓鼓望著窗外的魯元,像一團炸毛的貓兒,“你就是這么當一國公主的?!” 可廊下的女人毫無自己輕薄他人的自覺,仍是大大方方看著他,一雙眸子清澈而明亮,除卻耳根處有一點點微紅外,再無其他異樣。 ——理直氣壯得一如她那做完虧心事還能面不改色飲茶的父皇劉邦。 “是啊。” 魯元道,“就是這么當一國公主的。” “你——無恥!” 韓信梗得心口疼。 魯元忍不住笑了起來,“你一個大男人,心眼比針尖還小。” 衛(wèi)士們極有眼色,見她過來,便遠遠退在一邊,周圍無人,她越發(fā)想逗韓信。 ——原因無他,看他氣鼓鼓的模樣著實有些可愛。 “我又不曾看到要緊的地方,你的反應(yīng)不必這般大。” 魯元揶揄道,“只是瞧了一眼,又不是吃了你的一塊肉。” 韓信一口氣險些上不來。 ——這人像是他的克星一般,每一句話都能精準戳在他心窩。 他在兩軍對陣之際戰(zhàn)無不勝,可在她面前卻從未占過上風。 韓信越想越氣悶,越想越不想理會這個女人,小榻上有薄褥子,他仰面躺在小榻上,拉著褥子蓋著自己的臉,身體力行表明自己不與魯元一般見識。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