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依的話一直倒映在他的腦海里揮之不去,她說的沒錯,他一直理所當然的享受著姜雨凝對他的付出。昔日種種,恍惚間竟然一一浮現在他眼前,蕭暮何漆黑的眸底飽含著復雜的光芒。冷宮里,姜燁對他欲行不軌,是她以一己之力救下了他。雨夜里,他被姜燁的人打成重傷,也是她給他做了一夜的手術,將他從鬼門關拉回來。墜落崖底那次,也是她守候在自己身邊,寸步不離。更甚至,姜皇要殺他時,也是她以自己的性命作要挾,如今再回想起那一路的血花,此刻他竟然覺得心有些揪痛。那母蠱,也是她親手給他的。她替自己擋箭,重傷昏迷。他被姜云升的人刺殺,命懸一線,是她替他拔出了毒箭,縫合了傷口。她為了自己,拋棄了榮華富貴,拋棄了父母親人,拋棄了一切??伤麉s一直覺得,她是有什么陰謀……又或者,他理所應當的認為,姜雨凝是在還前世對他的債??墒撬趺赐耍缫巡皇菑那暗慕昴撬智纷约菏裁茨兀克H坏赝昴?,心底竟然泛起了愧疚與自責,“她,現在怎么樣?”他沉重的語氣里,竟然夾著讓人輕易不可察覺的小心和害怕。川烏看他如此模樣,有些于心不忍,他上前一步,本想叫他不必過于擔心,誰知紫依卻瞪了他一眼,警告他閉嘴。川烏看了一眼蕭暮何,最終還是選擇了閉嘴,然后他沉重地低下頭去,有輕輕搖了搖。蕭暮何見狀,高大的身軀猛然已陣亡,他漆黑的瞳孔里滿是不可置信的后怕。怎么會如此……?“怎么,擔心她?”紫依橫眉冷笑,“蕭暮何,你早干嘛去了?”“她跟我說過,她最怕的東西,一個是死,另一個就是蛇。”“可她為了你幾次三番的不要命?!薄澳阒滥嵌旧邽槭裁炊⑸纤龁??”紫依盯著蕭暮何的眼睛,見他眼露疑色,她冷笑一聲,“呵?!薄澳憧芍鲞^初夜夭花?”“初夜夭花?”蕭暮何皺眉,思索間,卻發現自己根本不知道她什么時候碰的初夜夭花?!澳浅跻关玻顺嘌旧叩氖ノ铩?墒悄腔▍s出現在狩獵場,這都是因為你?!薄澳闶侄螝埲?,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你只顧著自己,從來不顧及身邊人。從沒想過,跟在你身邊的人會不會受到你的過往牽連!”見紫依越說越激動,川烏上前一步想攔一攔,卻被她一個眼神止住動作。沒辦法,這不能怪他。不過這樣也好,早點讓他看清自己的內心。而蕭暮何被紫依的話,逼的不覺腳步后退,他腦海里瞬間倒映出,前世那些追隨他的那些手下,全部都沒有好下場!誓死效忠他的綠凜,被亂箭攢心。就連真心愛護他的外祖父,也不得善終。川烏為了他,斷了雙臂,從此再不能行醫術。甚至最后為了換回他的遺體,花光了他全部資產不說,還讓他背上了“助紂為虐”的千古罵名。不,這一切都不會發生!都不會!這一刻他意識到了,他的使命不只是只有報仇,還有守護,守護那些曾經守護著他的人!眼見著蕭暮何已經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中,川烏拉著還想再說什么紫依就往外走。紫依有些反抗,但是他力氣夠大,他握著她的手,緊緊不放。帶他們出去后,蕭暮何那茫然的眼神才逐漸恢復了絲清明。他緩緩走到床沿邊,然后在她身邊坐下,他伸手輕輕執起她的手放在手心里。她的手很涼。他看著她,她的眉頭始終蹙著,似乎仍在遭受余毒的侵擾。她漆黑卷翹的長睫輕輕顫抖著,好像在坐著什么噩夢,叫她申請痛苦。蕭暮何伸手,有些笨拙地替她撫平了眉頭?!澳銥槭裁匆獙ξ疫@么好?”蕭暮何呢喃著。回想起剛重生時,她還是那副囂張跋扈惹人厭的樣子,她威脅自己說,“我警告你,趁著本公主如今還有幾分迷戀你的美貌,在我尚未對你失去興趣之前立刻把我放了”。“你就這么喜歡這張臉嗎?”他執起她的柔荑撫上自己的面頰,“天天看著,也不會覺得煩嗎?”紫依說的沒錯,他對她很殘忍。她不是姜雨凝,她沒有做錯任何事情,可他卻把所有的罪惡都加諸在她身上,把她對自己的好當做是理所應當。他守了她許久,一直到天明,都不曾見她醒過來。他找人來看護她,有些人有些事他該出去結局了。蕭暮何轉身出營帳的那一瞬間,他陰鷙的眸子頃刻間迸射出駭人的光芒,他周身都充斥著一股戾氣,所過之處,冷氣叢生?!瓥|臨驛站。“殿下怎么樣?”放門外響起一道擔憂的聲音?!斑€在昏迷?!绷硪坏缆曇艋氐?。唐朗聽出來了,是姜月和她那個身邊不怎么常見的侍女的。他躺在床榻上,就這么安靜地躺在病床上,指尖玩弄著自己的黑發,卷起又松開,反反復復?!霸瓉?,她們是想把自己帶去燕北呢?!碧评瘦p笑出聲,那笑聲邪魅陰測,“想要除掉我?笑話。”“也得對虧你們的迷藥,現如今你們家殿下被我困在體內,一時半會兒是出不來了喲。”“吱呀”一聲。有人推門而入。唐朗立即閉上眼睛,仔細地聽著動靜。“殿下,對不起?!苯螺p輕撫摸著他的面頰,一滴滾燙的淚水低落在他的眉心,惹的唐朗睫毛一顫?!爸挥羞@樣,我才能保證我們能夠安全抵達燕北?!边吘撤竵y,是她讓紫蘇聯合姜燁故意為之。為的就是能讓夏侯瑾能夠離開南梧。然后她讓紫蘇用迷藥迷暈了他,讓他一路上都保持昏迷狀態。因為她不敢保證,那個醒過來的人到底是夏侯瑾還是唐朗。“月兒……?”忽然,那昏迷的男人睜開了雙眸,他飽含深情 的眸子望著姜月,“怎么哭了?”他伸手,溫柔地替她拭去眼角的淚水。“殿下…?”姜月看著溫柔深情的夏侯瑾,淚眼婆娑,有些欣喜,但更多的是擔心,“真的是你嗎?”她擔心,夏侯瑾不會同意去燕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