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這個年輕男子,自然是齊原。 他融入歸無之中,原本想著,去最初之地,見一見被他燙死的三只螞蟻。 沒想到,來到的反而是望月大陸。 或者說,覆滅域外天魔之后的望月大陸。 龍判,是五行禁地中,躺在棺材里的神域強者。 當初,齊原進入五行禁地,得到五行五祖的認可,獲得五行禁地掌控權,以及那些神域強者的神映。 龍判就是其中一位。 從神映的記憶中,齊原知曉,龍判長得很俊美清秀,但是容易臉紅,為了避免被人看輕,所以留了滿臉絡腮胡。 “你……”龍判心中震動,到現在還不可置信。 畢竟,當初齊原一人入地絕,力戰域外邪魔,何等凄慘,何等壯哉。 必然是死得連灰都沒來。 “你別激動,我從未來而來,來這里看一看,沒想到……來錯時間點了。”齊原說道。 他看了眼無面劍神的神像,緩緩往七月湖畔走去。 七月湖畔那里,留著他許多回憶。 龍判心中七上八下,對于“未來”二字,他有些舉棋不定。 “這一次……終于沒下雪了。” 七月湖畔,波光粼粼,有白鴨紅掌,有青鯉跳動,還有那,一望不知邊際的古岐椿木。 “羽……還有葬花他們呢?”齊原隨意問道。 全知全能的他,隨意感知便能知曉所有答案。 但若是這樣,豈不是無趣。 “我等本就是油盡燈枯,從封印中走出后,得知您一人屠盡域外天魔,我們皆很自責……亦很開心。”龍判的聲音有些唏噓,“先走的是羽……他是我們之中實力最強的,但也是每次出力最多的,身上的暗傷最多,第二個走的是……葬花,一月前,小綠也走了,她埋在了五行禁地,陪在五祖身側。 如今,僅有我一人茍活于世。” 龍判磕磕巴巴說著,帶著對往昔的追憶。 故人陸續凋零,這曾經守護的人間,愈發陌生。 他也好似天地一過客,在某個角落,某個夜里,垂垂老死。 被發現時,恐怕也會當做一個老死的流浪漢。 草草裹上一草席,藏于亂墳崗。 這世間,將無人記起他。 又或者說,在未來的時間線,除了齊原,也沒人再記得這位容易臉紅的絡腮胡俊美男子。 “曾經,在五行禁地時,五祖獻祭自身,成就于我,這些恩情我都記得。 當時……我想的是,我若能重立地水風火,煉假成真,化虛為實,定然讓五祖重回人間。” 齊原說道。 旁邊的龍判身子猛地抖動,他想起齊原剛才所言,他從未來而來。 他仿佛意識到什么。 難不成…… 這……有點過于恐怖以及難以想象。 “未,龍判,你說羽、瞳,還有葬花他們……愿意入我輪回嗎?” 齊原問道。 他很尊重人的意見。 他的復活,和其余陽神的復活不同。 或許,其他陽神復活的是有同樣記憶,同樣的人。 而道主,則是在宇宙母河中以真靈復活。 齊原的……則是打個標記,入他輪回。 龍判身軀微微顫抖:“或許……愿意。” “但我的復活……有點侵犯人的隱私權,這會不會有點不好?”齊原遲疑。 他的復活,也分幾種,又或者說,他對抗歸無的手段,就是真正知萬物,了解萬物。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 萬物皆屬于歸無的范疇。 對抗歸無,就是對抗所有人,包括自己。 了解歸無,就是了解萬物,了解世間所有。 可能是穿堂而過的一陣風,可能是呼呼睡大覺的酵母菌,也可能是嘻嘻哈哈的穿山甲。 融入萬物,打個標記,進入他的輪回。 “哎呀,忘記了,當初他們對我神映過,他們的隱私我都知道。”齊原說道。 龍判聽到這,老臉又紅了。 他的過去,也曾被齊原窺視。 “他們應該不會計較吧。”龍判遲疑說道。 “唉,輪回太難了,第一步就要侵犯人的隱私權。”齊原感慨。 果然,成大事的路上,注定困難重重。 闖紅綠燈,侵犯人的隱私權,這都是齊原做不到的。 他一直守序善良。 雖然說,偶爾殺人全家,滅人滿門。 但這不是受藍星祖國人熏陶感染的嗎? 而且,這能一樣嗎? 殺人全家,不影響從不闖紅綠燈。 “既然如此,我開始了。”齊原開口。 “好。”龍判用力點頭。 齊原閉上了眼睛。 他又開始使用特殊能力。 他融入歸無。 他融入望月大陸。 他融入……死去的金祖、木祖、水祖、火祖以及土祖,還有神映過的五行禁地的那些神域強者。 無數的記憶再次融入他的腦海里。 他仿佛看到,一個樂呵呵的鐵匠,每天都在努力打鐵,火星四濺,每天都咧著大嘴笑。 他的生活很枯燥乏味,他最喜歡的事情是,釣魚。 每次釣魚,都很有滿足感。 他活在自己的小小世界,他的妻子,經常埋怨他沒有上進心,活該一輩子都在這小鎮上當鐵匠。 后來……域外邪魔入侵。 作為神庭金祖,他沖在了最前線。 可惜,神域巨頭的實力,比起那些域外天魔還差太遠。 魚線從天而降,魚鉤明晃晃的,他上鉤了。 就好似他平時釣的魚一般。 他死了,僅存一張皮存于人世。 那張皮,是金屬性的承載物。 這一次,他的妻子哭的撕心裂肺,再也沒有說他沒有上進心。 “這是他的故事。” “每個人的故事,深入其中……都那么撩人心弦。” 齊原感嘆道。 就好似路邊路過被踹的一條狗,若是深入它的內心,它亦有它的故事,它的悲歡離合。 可惜,人與人不同,物種與物種不同,利益糾葛,物競天擇,凡生靈皆有斗爭。 “現在是火祖的故事……” “現在是土祖……” “羽……” …… “小綠……” 他立在七月湖畔,感悟著這些人的過往,他們的人生。 不知過了多久,他睜開眼睛,眼神清明。 旁邊一直站著的龍判精神一振,似乎想要問什么,但不敢問。 “不用急,等我回到現世中,他們自然會復蘇,重現于世。” “他們可以選擇活在當下,亦可以選擇活在未來。” “他們若是抱怨我把他們復活在這個世界上受苦,不用找我,自己歸無就行。” 龍判聽到這,神情驚疑不定。 畢竟,沒有見識到五祖復蘇,昔日的故人重現于世,他會有些不確定。 對于這些,齊原沒有在意。 就在這時,一道溫婉的女子聲響起。 青衣長袍,身姿窈窕。 “不知閣下從何而來,姓甚名誰,來月皇朝有何貴干?” 女子的聲音中,似乎帶著一絲忌憚。 齊原看了女子一眼,輕聲道:“天上客。” 話音落下,他的身形消失不見,只留下一臉震撼的青衣女子,還有恍惚的龍判。 仿佛這一切,好似夢一般。 “世間木屬,古岐為尊,你……應該也是師尊的一份子,或者說……是坐標,正因為你……小嫁才會來到我身邊?” 齊原依臥在古岐椿木的枝條上,手往上一伸,似乎可握日月星辰。 “手握日月摘星辰,世間無我這般人。” 齊原呢喃道。 他的手一揮,一道清香淡淡襲人。 錦璃坐在齊原的懷里,眼中的迷茫一掃而過,繼而恰似月光溫柔。 “其實……我們這算不算在面基前,見過許多次?”齊原問道。 “在所有時間線中,我要做第一個。” 懷里的女子扭過頭,溫潤的嘴唇湊了過去。 …… 大漠紛飛,有長河,無落日。 “果然,這個無日月所照的世界,缺我一個金丹。” “你們的太陽來了。” 齊原嘀咕自語。 前方,就是無歸城。 當初,齊原一人坐鎮于此,對抗魔孽。 不對,還有小嫁陪他。 如今,齊原站在這,遠遠看著城墻。 城墻之上,空無一人。 他目光看過去,只見遠處,塵沙彌漫,兩個身影正蹣跚前行。 一人扛著軍旗,一人懷抱著酒。 兩人每走一會,都要停留下來,歇息一會。 在未來,他倆會前往無歸城鎮守,然后重傷死去。 齊原看了這二人一眼,身形消失。 他再次出現,出現在了一處戰場。 血跡斑斑,到處都是殘肢斷臂。 這里,是宋子營戰死將士的尸骨。 “當初,我說過,我注定會成為大羅金仙一般的存在,我會記住他們。” “雖然我記性不行,但還是記住他們了。” “不僅如此……” “我不僅記住了這些有故事的npc,我還記住了那些……連名字都沒有,僅出現在背景板,是一團數字的npc。” “我記著你們。” 他看著這些尸體,有的垂垂老矣,有的青澀稚嫩。 是誰的父親、孩子、丈夫……又或是他們自己。 齊原認真看著,將他們記下,亦將地上的沙子記下。 不知過了多久,他的身形再次一閃。 破落的村莊里,豬欄里,一頭家豬正在吃豬草。 這頭豬的伙食看起來不好,長得白白瘦瘦。 “這就是陳角一直念念叨叨沒有騸的豬?”金絲雀清脆的聲音傳來,叮咚作響,特別好聽。 “夫君,奴家雖身子和心都是你的,但是騸豬……還是夫君親自動手吧?”一襲黑裙的寧萄往后退了一步,嬌小的身軀躲在齊原身后。 “啊?”金絲雀意識到什么,緊緊抓著齊原的手,“我可是九盤山第一美女,身子嬌貴,不給豬割那玩意!” 很顯然,這種活她也做不來。 金絲雀還是一如既往的傲嬌和刁蠻。 “你們啊……”齊原有些猶豫,“騸豬之前,是不是得問一問豬的意見,它愿不愿意被騸?” “不騸不好吃?” “它似乎也不愿意被吃?” “可是不吃它,人會餓死的。” “好復雜。” 金絲雀和寧萄竊竊私語。 “對了,問陳角,這是他的豬。” “他死了?” “在這個時間線上,還有一點真靈沒消散。” 齊原的手一揮,原本死去的陳角渾噩的真靈中似乎多了一絲意識。 他一眼就看到了齊原,還有金絲雀與寧萄。 “我不是死了嗎?” “難道說……人死后,會下地府是真的?” 他看著齊原,特別忐忑。 在他眼里,這位應該是地下的府君,尊神。 只是,為何他感覺,這位與無歸城的鎮守使有些像。 可惜,他看不清。 面對這種存在,他不知道該說什么。 “陳角,你家的豬,還要不要騸?” “要是騸的話,你來!”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