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重返帝都-《紫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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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川寧一下放松了下來,臉上露出了笑容:“阿秀哥,剛剛我還擔心……謝謝你。能為叔叔復仇,這事多虧了你。”
紫川秀淡淡說:“遠星大人對我恩重如山,我欠缺家族良多,這是該做的。”言下之意是自己只是對這個冠以“紫川”姓氏的家族懷有敬意,并非對紫川參星有任何好感。
紫川寧嘆口氣,領著紫川秀從那一排排的靈位前走過,娓娓道來他們生前的事跡與功業。紫川云、紫川星、雅里梅、紫川遠星、云山河、哥應星……那些故事里,有精忠報國,有殺身成仁,有舍生取義,有伏尸百萬,無數慷慨激昂的故事,多少曲折動人的傳奇,百年后,都濃縮成了冷冰冰的一席靈位。
在歷代先賢面前,紫川秀覺察了自己的渺小:皇侯霸業又如何,功勛蓋世又如何?論起功業,在這里長眠著的英靈,有哪個生前比自己遜色?比起這些開創了千秋事業的始祖,想到自己統兵十萬入燕京的意氣風發,那種小人得志的張揚,他不覺臉頰發熱,暗暗羞愧。
在斯特林靈前,兩人都停住了腳步。懷著不同的心思,他們都對那位逝去的故友深深的鞠躬。紫川寧嘆口氣:“斯特林大哥……我們紫川家虧欠他實在太多。遺憾的是,他和李清姐姐竟然連個小孩都沒有,我們想回報都無處著手。阿秀哥哥,我的意思是,追封斯特林為公爵,謚號‘忠勇’,你覺得如何?”
“‘忠勇’的謚號很好,只是可惜與方勁閣下的謚號重復了。還是謚號‘忠義’吧。二哥一生為國盡忠,對友義氣,這個謚號對他很合適。
二哥沒留下后代,這實在是個遺憾。我看,讓李清代領公爵夫人的稱號吧,讓她在二哥的親戚里面領養個品姓優良的小孩,也好把斯特林的姓氏延續下去。還有,這個爵位不能是空頭的,得有實際封地的。”
“這是自然。我已計劃,在東南找個富郡作為斯特林公爵家族的封地,等安頓下來就著手。你看封在巴特利行省如何?”
“還是奧斯吧。奧斯行省是斯特林戰斗過的地方,那里的民眾對斯特林比較有感情。而且奧斯的經濟狀況也不錯。李清這一代,有我們照拂,肯定是不會有問題的。但要顧及到后代,封在奧斯,斯特林的后代也不至于經濟拮據。”
“還是阿秀哥你想得周詳。”
兩人討論著,心里卻明白,再重的封賞,也無法挽回斯特林的姓命。紫川秀更是明白,這樣厚重的封賞,絕非斯特林想要的,那位逝去的友人,他更期待的是平淡、安寧和幸福的生活,而不是顯赫榮華。
但是,他想要的,自己無能為力。即使如今自己已經掌控天下,唯一能給的,也只能讓斯特林身后風光,極盡哀榮。
走過了斯特林的靈位,望著那一排排肅穆的白玉碑,紫川寧認真的說:“阿秀哥,自從始祖紫川云殿下開創家族以來,九代人披荊斬棘,歷經艱難,始有今曰家族的輝煌。我是家族的九代總長,說來慚愧,雖然無能怯弱,但我絕不能成為家族的最后一任總長。九代人的犧牲和汗水,社稷的存續,不能亡于我手。”
紫川秀默默點頭,心中卻在奇怪紫川寧為何要對自己說出這些話。他禮貌的贊同道:“殿下天穎聰慧,必能繼承先人的事業,更加發揚光大。”
紫川寧凝視著紫川秀好一陣,眼神里有某種堅定的東西,紫川秀心里隱隱發虛。然后,她苦笑著,搖搖頭,卻是什么也沒說。
在走出圣靈殿時,紫川寧頓了下腳步:“阿秀哥哥,以后這里……”她回身指著那偌大的殿堂,還有那壁立如林的漢白玉靈位:“……就拜托你了。代我好好保護它。”
紫川秀站住了腳步,望著紫川寧:“阿寧?禰說什么?”
“沒什么。”紫川家的現任總長微笑著轉身告辭:“阿秀哥,我累了,先休息了——對了,總長登基儀式推遲到一周后,到時你記得來。”
接下來幾天里,紫川秀忙得不可開交。帝林的叛亂給國家造成了巨大的破壞和損失,要在廢墟里重建國家,事務之繁重煩瑣是事先根本無法想像的。尤其是擔當總統領的紫川秀,每天早上五點多就得起床,忙活到晚上十二點多,回頭一看,要批閱的文件堆得比早上更高了——他處理的速度甚至比不上文件增加得快。
潮水般的事務涌來,紫川秀每天光是批閱文件就弄得眼花繚亂,頭暈腦脹。擔當總統領,是紫川寧和李清許諾給紫川秀作為復國的報酬,現在,紫川秀憤怒得咬牙切齒:“這么痛苦的事居然當成報酬給我?李清那婆娘也太陰險了,非要我做這個總統領的話——我寧愿把帝林叫回來,那總行了吧!”
除了批閱文件處理事務之外,總統領還有一項相當重要的任務,那就是接見來客。因為紫川寧的登基儀式在即,所以家族各地旗本級以上官員都要召回燕京,準備參加紫川寧殿下就任總長的登基儀式。而就如當年紫川秀旗本從遠東歸來當天就要向統領處報到一般,各地的官員和將領也也必須到紫川秀處來報到,而接見他們是當任總統領紫川秀閣下應盡的義務。否則,家族總統領連屬下的大部份高級官員都沒見過,那就未免太說不過去了。
兩三天時間里,紫川秀接見了九百多名官員和軍官,接受他們的恭賀和禮物。開始時候,紫川秀還想表演總統領大人的溫暖和關懷,對地方官員和將領們聊天噓寒問暖一番,或者能慧眼識人,在這些地方官員中發覺一兩個值得栽培的可用之才,但接見的人每天如車水馬龍般涌來,無數的面目如潮水般在面前出現,消失,出現,消失……最后,在紫川秀眼里,這些人好像面目長得都差不多,說的也是差不多的奉承話,姓名差不多,官銜也是差不多,不是旗本就是紅衣旗本,不是紅衣旗本就是副統領。
幾天后,紫川秀已經麻木了,不論誰來,他張口就是:“家族正是用人之際,奮發圖強正當其時,閣下好好努力,前途無量……”
“大人,我是白川!”
“我是明羽!”
“哦,白川和明羽是吧?我記得你們,我記得你們……你們不就是那個什么行省的什么地方的什么官吧?旗本還是紅衣旗本了?哦,我記得你們……真的很面熟啊!好好加油吧,家族對你們期待很大啊!”
兩位親信屬下啼笑皆非,把紫川秀抓了扔回臥室去,叮囑衛隊隊長蕭林:“這兩天別再讓大人接見人了。讓他好好睡一覺吧。再這樣下去,他會連自己都忘記是誰了!”
來見的人雖多,但還是有些人是紫川秀得特別對待的,譬如西北統領明輝。
在紫川寧登基前幾天,明輝也跟著來了燕京。論起本心,明輝是不愿意回來的。雖然說總長重返燕京,但無論是京畿的衛戍部隊,還是燕京城內的治部少、城防等武裝,統統是由紫川秀的遠東軍掌控的,而守衛紫川寧總長府的禁衛軍則干脆就是半獸人兵充當的。誰都知道,燕京現在是紫川秀說了算。
但是好在紫川秀秉姓溫和,信譽良好,不像帝林那么好殺殘酷。更重要的是,這次與帝林篡位時不同,紫川家的正宗總長即位典禮,所有鎮守官員都要出席典禮,作為西北邊防軍統領的重臣更是沒有缺席的理由——當然,明輝若是硬賴著不來,那誰也拿他沒辦法。不過這樣的話,明輝就等于拿著個喇叭對全國宣布:“我對家族有異心,準備造反讀力了!”
來到燕京的當天,明輝就求見了紫川寧總長。從總長府出來以后,他的神情有點迷惘,臉色很不好,他對自己的車夫說:“去統領處。”
作為家族統領,明輝是享有很多特權的。譬如說,求見紫川秀時,明輝只是亮出了身份,立即就有人進去通報。在等待著接見的官員們羨慕的目光里,他大搖大擺的進去了。
見到紫川秀時,明輝的態度很客氣——當然,作為一名家族統領,對總統領態度客氣也是應該的。但客氣到明輝這般地步,那也未免古怪了些。他一口一個“大人”、“下官”,紫川秀請坐時,他居然不肯坐下,連聲推辭:“大人面前,哪有下官的座位。”直到紫川秀把他按在椅子上才肯罷休。
紫川秀暗暗奇怪,雖說總統領是比一般統領高上一級,但其實統領處成員都是直接對總長負責的,總統領也就是個帶頭人的身份罷了,大家并不是上下級關系。而且,論起進統領處的時間,明輝還比紫川秀早上很多,從資歷來說,他完全不必這么客氣的。
“明輝閣下,這么一晃,好多年過去了。”紫川秀感嘆道:“上次打魔族時候,你和流風霜公主過來,那次本想好好聚聚的,但是軍務急,大伙都忙。這次過來,你就多呆幾天吧,晚上咱們好好喝上幾杯。唉,我還記得,當年我第一次進統領處時候,那時多熱鬧。但現在,這里就只剩我們孤零零的兩個人了。”
想起離去的同事,明輝臉色也黯然。他說:“是啊,好多人都不在了。”
二人望著那空蕩蕩的房間,那些擺設得整整齊齊的椅子,還有曾在那些座位上坐的人。羅明海,斯特林,帝林,皮古,方勁,哥珊……那些人,或敵或友,但當年都是顯赫一方的豪杰。如今,時光的大浪無情的將他們沖刷,最終慢慢的褪色、消失。
明輝誠懇的說:“大人,這次過來,下官首先要負荊請罪。這次叛軍謀逆,總長蒙難,西北軍毫無作為,實在該死。說來慚愧,我們不敢單獨出兵討逆,只想著等遠東出兵后再會同作戰;但不料大人神武,遠東兵馬如神兵天降,一個月就將叛軍擊敗了,等我們出動時,已是遲了一步。比起大人,比起遠東軍的弟兄們,下官和同僚們實在慚愧。”
紫川秀灑然一笑。他心里也有數,明輝說得半真半假,他遲遲不出動,未免不是存了希望,盼著遠東軍與帝林殺個你死我活后元氣大傷,然后他再出來收拾殘局,但帝林與紫川秀出人意料的以單挑決勝,帝林戰敗逃亡,遠東軍收編了叛軍后,反倒是更加強大,明輝想動手已是晚了一步,他也只能徒呼奈何了。
不過——紫川秀笑笑,這個滑頭家伙總算比以前有了些長進,不敢再胡吹與百萬叛軍血戰連城的故事,也算是有些誠意了。
“閣下,西北軍雖然沒有直接參戰,但你們整裝待發,威脅叛軍后方,牽制叛軍兵力,同時也震懾了林家和流風家對我們的不軌野心,讓他們不敢趁火打劫,功勞也是很大。請罪什么的,這些話以后就不用說了。國事正艱,以后我們還需通力合作,共度難關啊!”
明輝松了口氣。他最擔心的就是紫川秀揪住這件事不放了。此事可大可小,坐視總長危難而不加救援,若要撤職查辦也不是不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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