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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明非叼著麥芽糖往兩邊的車廂張望,很遠才能看到稀疏的人影,雖然是上午,卻冷清得像是深夜。
車廂里安靜得可怕,外面呼呼的風聲尖嘯著在這份安靜中撕裂開一道小小的口子。
閑來無事路明非打開連連看玩單機,腦子里卻仍舊是剛才從諾瑪那里得到的視頻郵件。
他的心里隱隱不安,意識到今日的東京已經徹底成為了某個巨大風暴的核心。白王的復蘇在這場風暴中已經不算什么了,因為有很多雙命運之外的眼睛盯著她呢,她的骨血她的靈魂她的權力她的一切都必定會被剝奪。
這里已經不是小鬼的主場了,真正的大怪物們正在磨牙吮血準備坐上餐桌享受最終的盛宴。
路鳴澤說過路明非也是大怪物,可他并不這樣認為。時至今日路明非依舊覺得自己只是想改變些曾注定要在命運中綻放的悲劇,他對與其他那些面貌不詳的惡鬼們一起分食這個世界并不感興趣。
路鳴澤希望他走上某條迄今為止依舊不明晰的路,可路明非并不想走那條路。
他在心中醞釀著雷霆暴雨般的憤怒,當著憤怒再也無可抑制,怪物們就會驚恐地發現被他們當做主食的家伙突然掀翻了餐桌,要用刀劍把他們釘死在青銅的柱子上。
——狂風裹著牛毛似的細雨咆哮著掠過飛機跑道,黑色的灣流G550發出震耳欲聾的巨聲撕裂云層紅,那是卡塞爾學院校長的專機斯萊普尼爾,它的的引擎發出轟隆隆的響聲,和風的嘯聲一起在空蕩蕩的羽田機場回蕩。
昂熱能在天空與風之王維德佛爾尼爾的加持下看出夏彌原有的身份,自然也知道所謂康斯坦丁其實是一只真正的初代種。只是他的權柄被剝奪了。
校長和路明非心照不宣地沒有說起過這件事情。
康斯坦丁失去了他的權力,所以昂熱不知道他曾是哪一位君王,但不妨礙他的警惕。就在路明非和夏彌離開芝加哥前往東京之后昂熱甚至考慮過要殺死康斯坦丁。
但那個男孩似乎對人類并無惡意。種種跡象表明他并不是像諾頓那樣從繭里復蘇之后活躍在人類世界的龍王,而是帶著記憶從古代走出來的老人。這樣的龍王居然會如此怯懦、如此平和,簡直顛覆了昂熱在過去對龍類的認知。
何況既然大地與山之王能因為一個男在末日降臨之前和他們站在一起,那為什么這位失去了自己桂冠的君王不能這樣呢。
只是昂熱是活了一百三十歲的老人,他知道有些東西能把一個人改變成何等陌生的東西。
比如那些刻骨銘心的仇恨,仇恨的烈焰在他的心里熊熊燃燒,甚至能支撐這樣一個早該死在一百一十年前的老家伙直到今天仍舊能活躍在對抗龍類的第一線。
所以即使學院放任康斯坦丁留在山谷學院與那些預留生們一起學習人類和混血種的知識,卻依舊時刻都有一支填充了賢者之石子彈的狙擊步槍瞄準著那個看起來人畜無害的男孩的眉心。
斯萊普尼爾降落在羽田機場的時間是凌晨三點四十分,這個時間點即便是這樣客流量空前的國際機場也比其他時間段顯得冷清,絕大部分跑道都處在關閉狀態,少數準備讓航班降落的跑道也隱在長長的指引燈中。
不久前機場得到通知要將最邊緣的一條跑道清空,隨后東京都航空管制局在那條跑道的周圍拉起密不透風的鐵絲網,半個小時不到的時間里機場的工作人員全部被驅離了現場,穿黑風衣的男人們魚貫而入,他們每一個都懷抱著突擊步槍,有些人豎起了風衣的高領,頂著夜間的強風警惕地四望巡邏。
距離楚子航小組在東京街頭遭遇死侍群襲擊已經過去了一個月的時間,在信息和交通如此發達的今天,橘政宗與犬山賀向學院做出讓步后的三個星期之內執行部的力量就已經滲透到了這座城市的每一個角落。
一個專員抬頭看了一眼頭頂的天空,那里是漆黑的,只有偶爾亮起的探照燈光束孤零零地掃過,云低得像是壓在頭頂的群山。
遠處的鐵絲網外東京警視廳正在清理堆在一起的建筑垃圾,被涂裝成黃色的工程鏟車把混凝土碎片和碎掉的鋼化玻璃一起鏟起來傾倒在黑色的載重卡車上,押車的警視廳干員將帽檐壓得很低,身形魁梧得簡直不像話,黃色的警戒帶把那里的工程完全圈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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