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第四節-《人生百態盡在天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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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茜辦的智殘兒童學校辦了一年就轉手了。首先是經濟上的壓力太大了,沒有任何一點財政拔款。幾個工作人員的工資全靠收的學費,到后來一年給的兩千塊錢房租都是她從自己微薄的工資里擠出來的。文化園的工作人員張英把這些學生接收下來。張英是文化園的工作人員,她帶著這些娃娃,房租就可以不給了。張英聰明能干,待人接物也都不錯,她主要輸在文化水平太低了。她哥是區人大主任,這個妹妹體弱多病,他就找了原來的部下把妹妹安排在了文化園。張英小時候母親死得早,父親一個人拉扯著八個孩子長大成人,張英只讀到小學三年級,后來就在哥哥嫂子家里幫忙帶孩子。到文化園之前她在鄉里已經結了婚了,孩子都好幾歲了。到文化園頭幾年她的收入還是可以,比林茜這些大學老師的獎金還多,年終獎動輒就上萬。聽說林茜學校不辦了,她主動找到林茜把這些娃娃收到。沒曾想,她才收了娃娃兩年,她就病得很重了,她說是小時候給哥哥帶娃娃,當時家里用水,哪有現在這樣方便,24小時有熱水,她每天要到多元的地方端熱水回來,衣服濕透了也不曉得換下來,后來就患上了風濕性心臟病,血流不過去,到不了心臟,只有動手術,如果不動手術就只有死了。
林茜知道張英要動手術,這個周末下午就到文化園看望。
張英躺在娃娃住的教室里,平日里請的她離了婚的丈夫的二姨在這里照料她。見她躺在床上,臉色是青紫色的,呼吸也很急促,林茜見了不禁替她擔心。林茜給她買了袋大棗和枸杞,交給婆婆。張英推辭道:“你又買些東西來,你那次買的都還在。”
林茜安慰她說:“現在的醫學技術很先進,你這個手術應該不會有問題。你自己不要太緊張,不要想得太多了,醫生會給你治療的。”
張英說:“我們那陣去檢查,醫生說從我這個大腿這兒塞根管子進去,一直要塞到心臟那個地方,我不是血流不咋個動了嘛,醫生說是血管那兒有點堵起了,x他媽,這個事情還是有點玄,通大了血流得太兇了也不行,通小了呢又不起作用,硬是要通到不大不小才得行,聽起來該是有點嚇人哈。”
林茜在一旁也是聽得心驚肉跳,不過還是不能給她泄氣,就故作輕描淡寫地說:“你那個算啥子嘛,醫生在眼睛上都可以動手術,你想到嚇不嚇人嘛。張涵剛剛一歲的時候兩個眼睛都動過手術,那時候我才緊張,你想萬一眼睛上動錯了,那不是看不到了啊。那點大的地方都可以動手術,所以你那個手術不是很惱火。”
張英說:“你不曉得,這個手術光是手術費就要一萬五,你住到那個醫院里頭啥子都要算錢的嘛,花下來不是要兩萬多啊。”
林茜擔心地問:“你動手術的錢夠了沒有嘛?”
張英就說:“我往天在鄉政府上班的時候獎金每年還是有一萬多塊錢,幸好我沒把錢一下用了啊,存了點嘛。你不曉得,那年發了獎金我們老李不是看到人家都在騎摩托車想要得很,老子拿七千塊錢給他買了個摩托車,現在都還在騎的嘛。”
林茜就說:“你就喊你們老李給你拿點嘛。”
張英說:“我就是在給他說啊,我說我病得這么惱火,往天我沒有用過你的錢,這次你還是給我拿幾千嘛。”
林茜問:“他說拿好多嘛?”
張英憤憤地說:“他說他沒得錢,我明天不是就要到省醫院去做手術了,他只給我拿了三百塊錢。你說這個人遇到硬是惱火,拿三百塊錢給我,跟到就要兩百塊錢,你說他顛不顛嘛,他給你買了個可以拖起走的箱子。緊說是要到大城市,往天的包包嫌舊了,買個箱子好看。我就在說,這是去看病,又不是去旅游,買那么漂亮的箱子做啥子,本來就沒得錢,我就弄個口袋嗎也把我的東西裝到去了嘛,看到我窮兮兮的,人家醫生說不定還少收我點錢哩。”
林茜覺得這個老李做的凈是讓人哭笑不得的事情:“你們老李曉得在做啥子啊,都啥時候了,還要講排場。他在哪兒去了呢?”
按理說病人是最需要人關心的,來了這么久林茜沒見到老李露過面。
張英說:“又去釣魚去了嘛,哦,他給我拿的錢他又拿了一百來塊去買了根魚桿,你說,他名義上是給我拿三百塊錢,結果老子多的都拿出來了,沒得事就去釣魚,釣你媽那么多魚推到那兒,我們吃都吃不完,他還得意得很,騎起車子跑起多遠去釣,結果那釣起來的魚比我們買的還貴,市場上買的草魚嗎才三塊五嘛,他釣的魚是五塊錢一斤。”
這個老李看起來到是很帥的一個人,問題是成天想的就是吃喝玩樂,正經事他是做不了的。
林茜問:“你們亮兒呢?你得病他緊不緊張呢?”
亮兒是張英的兒子,是前夫所生,一直都是張英帶著的。張英欣慰地說:“我們亮兒還懂事,這陣不是在老李他們妹夫的藥店里學到拿藥嘛,他一個月有三百塊錢,前天回來還給我拿了一百塊錢。還給我說,媽媽你好生去養病,我也掙得到錢了,二天你老了做不動了嗎,我供你就是了嘛。”
林茜也說:“那你們亮兒還有孝心嘛,還曉得給你拿點錢看病了,比你們老李還好些。”
張英臉上露出笑容:“就是,人家亮兒掙到錢了,經常還要給我買點東西回來,看到蘋果人家幾斤幾斤的給我稱回來,我還沒吃完又買些梨子回來了。我們老李就曉得在外頭耍,老李他們媽還是曉得他這個兒沒得啥用,給我說過幾回:‘張英啊,我那個兒子不懂事,你反正也在帶弱智兒童,你就把他當弱智兒童帶著。’”
林茜笑起來,但覺得這個說法有點問題,就說:“他給弱智兒童不一樣啊,人家弱智兒童放在這兒每個月要給你拿幾百塊錢啊,你問他是不是每個月倒給你拿幾百塊錢嘛。”
看到張英的精神狀態還很好,林茜提著的心放下來,天色也暗下來了,這時候正是冬天,白天很快就過去了,天才五點過就黑下來,回去還要騎二十多分鐘的自行車,林茜就起身告辭,這周是張志明接張涵,林茜就問:“張涵是哪天接起走的呢?”
張英說:“星期六早上他們那個新媽媽來接的,還是開的車來的。她自己在說頭天通宵在農家樂打牌,就星期六來接的。他們那個新媽媽原來看起來漂亮得很,咋個那天看到臉色難看得很呢,是不是沒打粉嗎咋個?”
林茜答道:“這個女的臉色本來就青黃青黃的,基本上天天晚上熬夜打牌,臉色哪得好嘛。張涵的婆婆說,那個女的每天早上起來就搽胭抹粉起碼半個小時,晚上很少在屋頭吃飯,臉色當然難看嘛。”
二姨送林茜出來,走出來二姨小聲對林茜說:“林老師,你給張英兩個好,你要勸下張英,他們那個老李沒得用,還一天凈在打她的主意,這陣一直就在喊張英把鄉政府的房子賣了,到街上去買,張英都動心了。我說那個房子本來就是張英一個人買的,賣了再買,那個張英身體本來就不好,啥子事情還不是老李去買啊,到時候那房子就寫成兩個人的了。你說兩個人一直好呢,都還沒得啥,萬一兩個人又不好了,那房子不是要給老李分一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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