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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開完會，李季回到辦公室。

    他把信封放在桌子上，呆呆地看著，心里亂糟糟的。

    在省行培訓(xùn)時，領(lǐng)導(dǎo)們反復(fù)強調(diào)，成立信貸審批中心，最重要的一個目的，就是要盡可能排除干擾，做到獨立審批。

    信貸審批中心名義上直屬省行，卻又要對本行行長負責(zé)，人事關(guān)系和工資發(fā)放也仍在分行。

    這種的架構(gòu)下，信貸審批中心的獨立性有幾何，很難說得清楚。

    這樣的改革，是不是換湯不換藥？

    李季有些懷疑了。

    這信貸審批中心，跟自己想象的完全不一樣。

    李季之前還做了許多規(guī)劃，現(xiàn)在看來，根本用不上了。

    想想那幾筆貸款，李季就不安。

    要是當(dāng)時堅決拒絕，會不會更好些？可那樣葉行長、陶平能放過自己嗎？

    一年的試用期，可是什么事情都有可能發(fā)生。

    李季正胡思亂想著，走廊上響起了清脆的高跟鞋聲。他的目光不由看向門外。

    門口人影一閃，劉敏走了進來。

    李季下意識站起來，把桌上的信封往報紙底下一塞。

    “李主任，葉行長讓我跟你說一聲，晚上你跟他一起出去吃飯。”劉敏掃了一眼，朝報紙那里看了看。

    “哦，知道了。”

    李季應(yīng)了一聲，急忙又問：“在哪里吃啊？”

    “葉行長沒說，到時候會喊你的。”劉敏說著，忽然調(diào)皮一笑，“聽說李主任拿獎金了，這回該請客了吧？”

    李季怔了一下，笑笑：“行，你說在哪吃吧。”

    劉敏抿著嘴，嫣然一笑，兩只黑眼珠汪汪欲滴：“讓我想想啊。反正不能便宜了你，這回可是要好好宰一頓了。”

    說完，劉敏又白了李季一眼，轉(zhuǎn)身走了。

    看著劉敏的背影消失在門口，李季掀起報紙，把那個信封拿了出來。捧在手掌里顛了顛，還挺沉。

    他的目光不由看向那個發(fā)財樹。綠油油的葉片，透著黯淡的光澤。

    君子愛財，取之有道。這“財”是有道，來路也正，可拿在手里，心里總不安穩(wěn)。

    李季嘆了一口氣，拉開抽屜，把那個信封扔了進去.

    一縷太陽射進來，照在那棵發(fā)財樹上，像無數(shù)個金元寶閃著亮光。

    剛過下班的點，桌上的電話響了。

    “李主任，車子在樓下等著你了。”抓起電話，聽筒里便傳出劉敏的聲音。

    李季嗯了一聲，放下電話。

    他把桌上稍微收拾了一下，拿起包，走出去，關(guān)好門，快步下了樓梯。

    邁下臺階，便見行里那輛商務(wù)車停在門口，車門敞開著。

    李季上了車，才發(fā)現(xiàn)崔浩和王文生已經(jīng)坐在了后排。兩人的頭靠得很近，正小聲說著什么。

    看見李季上車，兩人立刻住了嘴。互相看了看，不約而同朝著李季笑笑。

    李季一邊拉上車門，一邊點點頭。他往前排座位上一坐，身子向后靠了靠，雙臂抱在胸前，眼睛看向車窗外。

    自打從省行回來，王文生一看見李季，就像是見到了仇人，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

    可今天王文生竟然破天荒地一笑。雖然那笑看起來不比哭好看多少，但也著實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開車吧。”崔浩沖著司機喊了一聲。

    車子發(fā)動，緩緩駛出市行大院。

    三個人都沒說話，車廂里一片尷尬的沉默。

    李季將車窗稍稍拉開一點縫隙，讓傍晚的涼風(fēng)吹在臉上，心里才感覺舒服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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