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第 7 章-《人間直恁芬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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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順著堤岸慢慢往回走,南弦邊走邊嘀咕:“我進校事府,允慈那丫頭果然放心,居然沒來接我……”
神域聽見了,忙替向二娘子說了句公道話,“我來時,的確見貴府上有人在等候,不過校事府詭譎無行,我又是頭一次與王朝淵打交道,不敢確定能否立刻把阿姐帶出來,因此勸她們先回去了。”
南弦不是當真計較,不過玩笑著抱怨兩句罷了,便笑道:“是該先回去,天太冷了,不知要等到幾時呢。”
緩步而行,長堤兩岸的樹都掉光了葉子,傍晚的余暉穿過枝丫照在人身上,把兩道影子拉得老長。
過了好半晌,神域方把話題掰回來,“我來之前,王朝淵可對阿姐無禮?”
南弦說沒有,“起先一切如常,王監察也不曾刻意刁難,但問及小郎君身上殘毒是否清除,卻怎么回答都不對。王監察似乎有意引領我,將小郎君身上病癥說得越重越好,難道他別有深意嗎?或者是在暗中協助你?”
神域涼笑了聲,眉眼間浮起一片荒寒,“我與校事府,從來沒有任何交情。阿姐知道圣上召我回朝的原因吧?肅宗只有圣上一子,而圣上無所出,宗廟總要有人供奉。縱觀這建康城,王族遍地,但大多是廣平王的后裔,圣上與廣平王隔著一層,算來算去,只有我與他同是皇伯魏王的血脈,要分憂也應當是我。”說著又帶上了自嘲的口吻,“認祖歸宗,享無邊富貴,我的富貴,須得像祖父一樣拿兒子來換。如果這場蕈毒在我身上埋下了禍根,病殃殃的身體還能指望有兒子嗎,那留我在朝有何用,不如從廣平王那支里挑個人過嗣,也省得如此大費周章。”
南弦聽他平靜敘述,心中巨浪滔天,沒想到螳螂捕蟬,黃雀在后,他想借機直接拿回馮翊王爵位,幕后的人干脆順勢而為,打算將他逼回來處。
他上次說群狼環伺,并不是危言聳聽,如果沒有他,王族中的男子人人有機會登頂,因此他必定是所有人的眼中釘肉中刺。鬼筆鵝膏究竟是誰投進后廚的,已經來不及追溯了,緊要關頭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讓任何一個有可能被收買的太醫治垮他,所以傖業才會夜半登門,至少向家人不會害他。
轉頭打量他,忽然覺得他很可憐,有些話說出來不好聽,但事實擺在眼前,他就像只小豬崽兒,捉回來是為繁衍子嗣,供人挑選的。
如何安慰他……這種事不能安慰,你站到這個位置上,必有你存在的道理。湖州雖好,但身世被那些挖空心思的臣僚翻出來,就別想再過平靜的日子。與其不知何日何時死于暗箭之下,還不如走到臺前來,直面刀槍劍戟。
“小郎君不易。”南弦道,“既然不易,就更要保重自己。你身上的毒已經解了,誰也不能讓你成為棄子。”
神域綻出了笑容,“那就承阿姐吉言了,但校事府那幫人,恐怕不會放過大做文章的機會,也許今日的問話,明日就會傳入宮中,所以我那日想請阿姐當我的醫官,若是有必要,還可面圣為我正名。”
結果他低估了眼前這位女郎自保的決心,她并沒有一時熱血上頭,沖口答應。他見狀,話鋒又是一轉,“這是我早前的愚見,現在已經不重要了。反正我知道,若我有難,阿姐不會坐視不理,所以心中篤定得很——這涼薄的人間,多虧還有阿姐。”
他眉舒目展,三言兩語就示了弱,一副要與她貼心貼肝的架勢。
南弦其人呢,外冷內熱,且女孩子對弱小有本能的保護欲,他幾句熱絡的阿姐,再加上畸零的身世,這番話她也就含糊默認了,誰讓醫者有仁心呢。
緩緩行來,已經能看見查下巷口的小門樓了。神域將人送進巷子,將要到向宅門前時,忽然嘆了口氣,“要過年了,我很是懷念在湖州的日子。那時我阿娘還在,養父也沒有病重,一家人熱熱鬧鬧過年,年前就預備好了各色焰火,只等三十晚間守歲,可以跑到庭院里燃放。”
如今孤零零漂泊在建康,過年也沒有親人在身旁……
他從來不掩飾自己的苦楚,越是這樣,南弦越是同情他,好言安慰著:“今年不平靜,等來年就好了。不知令尊得的是什么病,看診的大夫怎么說?我粗通醫理,有機會可以替令尊把個脈,若是能把身子調養好,小郎君也不至于那么寂寞。”
神域聽她這樣說,腳下頓住了,“阿姐真是菩薩心腸,我養父的病癥要是能治愈,那我的孤寂之癥也就藥到病除了。眼下他還在湖州將養,等我這里安頓好,自然接他入京,到時候再勞煩阿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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